大雨横扫,遮天盖地席卷整个天地,狂暴的雷电在低压厚重的黑雨云间咆吼怒号,有摇山撼岳、地裂天崩的威势,显示出只有大自然本身才是宇宙的主宰。
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现出二岸树木在从四方八面打来的暴风雨中狂摇乱摆的景况。
“轰”一道电光击中远处的一棵大树。
张宣凝卓立于甲板之上,在闪电之中,已经看见了远处场景。
“主公,我们已到了会稽城城外内港港口。”陈长林上前禀告的说。
奇怪的是,快靠上了码头,雷雨就消除,没有多少时间,云开雨消。日落西山,夕阳的馀晖照得江水霞光泛彩。
“恩,发出号令吧,就说我们回来了。”张宣凝淡淡的说着,不过,一条巨舰,吸引了张宣凝的注意,那就在港口中,虽然泊有八艘各种各样的帆船,但是那艘巨舰,却是非常吸引人注意。
也就在这时,船上发出号令,对面码头的岗哨,立刻发觉了,阅读旗语,然后就拿出了一个角号,吹响了起来。
角号轰然吹响,十里之内都可闻之。
没有多少时间,码头附近就传来了整齐的布阵之声,大批士兵都已经上前,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军服,虽然手拿的武器相对简单,但是那肃然阵列,三千人而鸦雀无声,一层一层,却带来了一种无比可怕的气场来。
身披盔甲,腰间挂有一把长刀,策骑而出,正是周奉,他翻身下马,盔甲作响,直迎而上,而其它码头也立刻被水师隔离,把原本的船只赶到了一边去。
等张宣凝下得了码头,就看见周奉猛的上前,跪拜:“臣卫统领周奉,拜见主公!”
顿时,身后三千士兵,也一齐下跪:“拜见总管大人!”
声音震耳欲聋,天空之间,一时听不到有别的任何声息。
张宣凝哈哈一笑,说着:“周将军还请起来,恩,周将军武功大进,实是可喜可贺,兵家学院,已经出来了吗?”
这个时代,大规模的士官和军官学院,实不可取,但是少数培养,也属正当,兵家学院就是为了培养嫡系而建的,分级传授武学和兵法。
在他现在的目光之下,周奉的变化一目了然,此人早早跟着他,早早就奠基了,三年在扬州,也算进益到了三流高手,到了自己军中,又经过大半年的磨练,受到了更高心法的传授,终于已经面临突破了。
将军只需有二流高手,在群卫重兵之力,天下大可去得,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周奉如此,那其它冯远定、冯胜集二兄弟,以及丁兴邦,也更是如此了,终于,自己军队,也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了,虽然还显的幼稚,但是也算是苗子了,不需要自己事事亲为了。
“是,已经读了先生传授的兵法,臣愚钝,只学了皮毛。”周奉谦虚的说着。
就凭这说话,就知道大有进益,张宣凝想到了骆进和任杰,不由叹息,其人武功和兵法,虽有进益,但是进度不大,武功不到二流高手,就只有担任千人之将了,不能再继续委于重任。
不然的话,手下数万军,如是遇到刺杀而亡,岂不是坏了大局?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一了,任凭谁也无可奈何。
“你去通知李先生,清点我带来货物,同时搬下来,运到库中去,注意,别打开看了,别少了一箱,违令者,斩!恩,我的本舰上的箱子,先不要动,直接搬到我的总管府中,就不要清点了。”
“是,臣领命。”周奉立刻受命,然后兵员就上前,搬运货物。
以二郡的军械存货,其实真正只可以满足一万人的武装,而且还是地方武器装备的标准,连正规军也算不上,更加不要说禁军标准了。
现在有此杨公宝藏,整个军队就可以升级了,几近于禁军。
当然,禁军都是各地强壮之士选拔而去,自己军队虽然严格训练,但是比起也差上了二个层次,因此不是正面交锋的时候。
见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了,他这才带着三十个亲卫,来到了那条大舰上,果然,在大舰上,有一批人正在甲板上指指点点。
“敢问,这是否是宋家的船呢?”说着,就对着船上的一人拱手作礼,说着。
“原来是总管大人亲来,不敢不敢,本来应该是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呢!”中心的那个人,此君确是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他同样一揖到地说着。
“原来是宋公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张宣凝好整余暇的说着:“本应该立刻迎接公子下船,只是我码头正忙着,不知可否容我上船得来,说得一二呢?”
“总管大人亲临,是我的荣幸。”宋师道果然说话得体,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公子和总管,都不过是外在称呼,何必在意,不如我们姓名相称好了。”张宣凝上前,亲兵跟随而上,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亲兵,这是他的原则。
“这是师道的荣幸,宣凝贤弟现在不过十八岁吧,真是英雄了得,我父都已经听得你,我久闻贤弟的名声,特来拜访,却想不到贤弟已经出行,正是懊恼之间,却在今日见得贤弟回来,此真是缘分了。”宋师道微笑的说着,虽然口气谦虚,但是不自觉之间,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它三姓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宋缺之弟“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气势仍盛,若过早举兵,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隋,转而从事各式暴利买卖。
这几年宋家势力暗里不住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因此现在张宣凝有此声势,宋阀派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宋缺有四子两女,宋师道乃幼子,专责各种各样营业,甚得乃父爱宠。
看到他,张宣凝突然想起了傅君婥,这个高丽女子和宋师道天生有缘分,一见钟情,本来要杀傅君婥,是因为她知道杨公宝藏的秘密,现在杨公宝藏已经被自己取来了,杀她的必要性就没有了,不如就让此人和傅君婥纠缠,让他失了雄心壮志。
宋师道毕竟是宋阀的继承人啊,如是纠缠男女私情,对自己实是有利无害,是不是应该安排他和傅君婥见面呢?
但是不知道如果事情发展成这样,以宋阀严厉不许外族通婚的传统,宋缺会不会亲手杀得这个迷惑儿子的外族女子傅君婥?当真是极有可能,不过这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立刻笑着:“我区区薄名,何以动得镇南公之听?当真是惶恐之至啊!不过,以后如是时机到了,自会拜见镇南公去!”
到底是家族,不同凡响,没有多少时间,舱厅就设下酒席,精美而隆重,但是有资格出席的,除了宋师道外,却只有一人,那是一个年约四十,却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的男子,这就是宋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