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郊,晚上功课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八百弩手等候,而张宣凝站在高楼上,俯瞰远近形势。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
就看这铜殿,就知道传国玉玺就在其中。
慈航静斋在北方造势的终点就应该是传国玉玺的真主。
作为慈航静斋传人的师妃暄为万民找寻真主,这一个胡教背景的女人,挑选华夏天子的行为,虽然极其幼稚可笑,但是背后依靠着强大的胡教以及胡人联盟,甚至还有宁道奇,这种力量和影响将强大无比,不可小看。
对张宣凝来说,也许师妃暄会跑来问问他,听听他的看法,查查他的谋略,但是绝对不会真正选上张宣凝。
张宣凝眸中闪过冰冷的杀机,观看着寺庙的广场,这广场,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
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会到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因此上前的人都会被发觉。
但是这无所谓,前世曾经有人说过,保险柜再好,当有人连保险柜一起偷走,所以防盗的手段都没有任何用处。
他注意到了寺庙中的念经的方法,是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所以念经便如吐呐呼吸,兼且他们是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的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若把念经声的长短作为吐呐时间的量度标准,这里的和尚都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底子,而每组人数该在百许人间。
二百多个武功高强的和尚,还加上护寺的四大金刚,一个练闭口禅的了空禅主,果然是强大无比,慈航静斋既肯把关乎天下命运的传国玉玺付托他们,自是有信心他们有护宝之力,只是,武功再高,在近千连射弩弓下,又有多少反抗余地呢?
特别是被偷袭的情况下。
强弩,用脚踏拉开,弩箭用铁制,长八寸,将八支弩箭放在一个弩槽里,扣一次板机,就可由箭孔向外射出一枝,弩槽中的箭随即又落下一枝入箭膛上,再上弦,又可继续射出,每支可洞穿盔甲。
张宣凝泛起冷笑,问着:“油火已经准备好了吗?”
“主公,已经准备好了。”陈长林伏首停命,但是却有些迟疑。
“不必担心,净念禅院在城外郊区,而现在城门又关,没有重重请示和旨意,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出城,除非翻墙,因此就算我们在城外打的杀声震天,二个时辰内,也不可能有大队人马出来。”张宣凝好整余暇的说着。
城门于卯时(北京时间5点到7点)开启,与酉时关闭(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当城门晚上关闭后,就算是皇帝想开门也要费上许多工夫。
“是,主公。”陈长林只能如此应着,事实上,没有人攻打净念禅院,是因为净念禅院在胡教中的地位,并非单纯的武力很强。
“叮!叮!叮!”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张宣凝凝视着,就见得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什的走出来。
这些若长蛇阵的和尚,不但没有散队,还在一名有着令人懔慑的体型,与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别的蓝袍和尚领头下,笔直朝白石广场这边走过来。
二百三十二个和尚,整齐地在文殊菩萨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萨龛。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欠缺,四个和尚,形相各异,分立四角广场四角。
“胡人胡教,实在是可杀!”虽然早知道,但是真正见到这样的情况,张宣凝的杀机顿时炽热无比,一看就知道,这批和尚若组成一支僧兵,配合其它军队,定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幸亏此时,他们就这些骨干,正好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众僧齐宣佛号,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
这个和尚,就是了空大师了,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
“我们上前吧,不必掩饰了。”张宣凝冷笑,直下了楼来,然后就漫步而上,徐徐而不急,夜风吹拂。
众兵跟随而上,在陈长林的指挥下,分成三批,弩弓藏于盾牌之下。
“佛门静地,唯度有缘!”不知道谁说了这话,话才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还在装,不知道你看见并非一人,而是近千人的大军时,你们会怎么样想?才如此想着,张宣凝就已经上了台阶,直到了广场之上。
“阿弥陀佛,这是佛门净地,施主未知如何称呼?何以带领大军前来?”广场上,见得密密麻麻的军队,一个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说着。
这就是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嗔和尚了,他虽然看见军队,却是心中不惊,净念禅院是圣上亲点的佛寺,在胡教信徒中有巨大的影响力,就算是四大门阀阀主,以及洛阳守备王世充,也不敢怎么样。
更加不要说,不过八百到一千人而已,正面冲突,也未必就败了。
随着这声问候,广场上,密密麻麻满的二百和尚也随声高喊佛号,一时间,整个上空都充满了声音。
天上星罗棋布,夜风徐来,明月嵌于星空,张宣凝哑然失笑,然后对着最上面的那个了空大师,正遇到了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最使人一见难忘。
“了空,交出传国玉玺,我饶你不死。”这句话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这时,八百兵已经人人持盾,半包围。
“大胆,你到底是谁,敢于这样和大师说话?”顿时,一个雄厚有劲的声音喝着:“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放下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张宣凝收回视线,哈哈大笑,笑完,突然之间怒喝着:“发射!”
他争取时间,就为了调整盾后弩弓,这一声命令发出,准备好的弩弓队,顿时第一排弩弓跪下,第二批半跪,第三批不跪,八百弩弓,盾牌移开,露出了后面的弩弓,并且第一时间对准了和尚,连连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