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半个时辰后,香草捧了热茶上了楼,蹑手蹑脚地推门进了书房。蒙时正背对着她坐着,一手撑着额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她轻轻放下托盘,从笔架上取下了一支笔,趴在书桌上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在纸上画着东西。
正画得起劲儿时,旁边忽然多了一双眼睛,她嘿嘿一笑,用笔头点了点蒙时的笔尖问道:“发够神了?肯说话了?咋不再多发一回神呢?我还没画完呢!”
蒙时瞧了一眼,忍俊不禁,问道:“画的是我吗?你这叫写意派还是写实派啊?”
“我这叫素描,以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最真实的人物。”
“哦,那我有点好奇,”蒙时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画的是猫一般的我,还是虎一般的我呢?要是虎的话,那额头上的三条横杠中间是不是该再加一条竖线呢?要是猫的话,少了两边胡须呢!”
“啥呀!你有点眼力劲儿没有?”香草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丢了笔就去捣鼓蒙时的咯吱窝,“人家画的是你额头上的三条皱纹,表示你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哪儿是虎啊猫啊的呀!笑话我是吧?会画画可了不得了!”
蒙时两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看着她笑道:“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只玩玩就丢的猫或者一只嘶牙裂齿的老虎呢!”
香草抡起小拳头捶了他心口两下,笑道:“还说还说!谁叫你单教我写字,不教我画画的呀!要丢脸也是丢了你这进士老爷的脸呢!不过,你最近回来沾床就睡,忙得跟热炒锅似的,哪儿有空闲教我画画呢!”蒙时用额头轻轻地抵着香草的额头,笑米米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跟我抱怨呢?官家夫人不好当吧?”
香草鼓了鼓嘴,眼睛睁得大大地说道:“可不好玩了!你每天都在官署里待着,都不陪我和小布谷玩儿了。人家来州府这么久,连昭觉寺都没去过呢!亭荷寻梅她们都说,没去过昭觉寺就不算来过州府。往后回老家了,我总要说得出一两处名胜古迹吧!可来了这些日子,哪儿都没去呢!”
“哟,这小白眼翻得跟炒菜似的,真生气了?”
香草把头挪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嗯,真生气了,录事大人您看着办吧!”
“那好,我明天就带着全家去一趟昭觉寺,后天再去琴台路,接下来……”
“明天不行,我得去收铺子呢!金府肯把铺子退还回来了,我约了二舅母明天去接手。要不改后天吧!本来头几天就说要去的,可给耽误了没去成。”
蒙时微微皱眉低头想了想,说道:“那铺子还是算了吧,听我的,把那一半儿的干股照旧赎回给二舅母,撤出来。”香草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为啥呢?是不是因为你外婆跟你说了啥?”蒙时轻轻摇头道:“不是,州府会不宁静,我打算把蒙家在州府的其余两处宅子以及三处铺子都变卖了,折换成现银。”
“这是要逃命吗?”香草一脸纳闷地问道。蒙时笑了笑说:“没那么言重,只是想提前做些打算。近来时局不太稳,朝中变动微妙,我想多留些现银在身边,就算有啥不对劲儿的,照旧不用慌张,防范于未然罢了。”
“我相公真聪明,真有远见,真……”香草还没说完话,蒙时忽然低头下来吻住了她的双唇,让她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蒙时移开嘴唇,笑问道:“咋了?还把你吓了一跳?”
“人家是吓了一跳嘛!”香草翘起嘴巴说道,“你最近倒头就睡,都不理人家,弄得人家心痒痒的……有几晚真想扑过来活吞了你,又看见你那么疲惫了,只好忍了下来……”
“那这会儿还想不想活吞了我呢?”蒙时缠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瞬间惹得她全身燥热了起来。
“这会儿?”她脸颊绯红地笑道,“还没关窗户呢,你想现场直播吗?”
“啥是现场直播?”“我们现成玩着,叫人家现成看着,可不是现场直播吗?”
“行,关窗户去!”蒙时搂起香草来到窗户边,用香草的背将两扇窗户抵了回去,关上了。香草娇笑道:“你这法子还真偷懒呢!跟谁学的?”
蒙时鼻腔里喷着热气地说道:“临时想出来的,谁叫你说啥活吞了我,这会儿子是我想活吞了你,可不得赶紧吗?”他说完摁了香草在窗户上,低头凑了脸去,迫不及待地吻了起来……一阵湿热的拥吻后,蒙时搂着香草挪了方位,就近放在了书桌,等不及地压了上去……
几秒钟之后,香草咬着蒙时发烫的耳朵,小声道:“把那架子上的笔取下来,桌子晃得太厉害了,都敲出声儿来,给外面的人听见了多不好呀!”
“我可顾不上取它们,耽误工夫呢!”蒙时顺手推翻了那笔架,又和香草扭抱在了起来……
直到韩铭念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蒙时才依依不舍地从香草身上趴了起来,笑了笑说道:“这小子真是不识趣儿!”
香草勾着蒙时的脖子从书桌上起了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笑道:“他真把我们这儿当自己家了,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赶紧收拾了桌上,没准就跑上来了!”话音刚落,韩铭念就拿扇子瞧着门喊道:“哎,蒙时,你们两口子大白天的关在里面干什么呢?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锁了门商量呢?”
香草理了理发髻和衣裳,开了门出来笑道:“咋了?你还管上我们家了?千合呢?没跟着你一块儿来吗?小心回头她又揍你了!”她说完就下楼去了。
韩铭念盯着香草的脸看了几眼,走进来敲了敲书桌,指着蒙时笑幂幂地说道:“真是有情趣呢!大白天的也不怕给人撞见?晚上就没时间吗?那么着急?”“说啥呢?”蒙时低头笑道,“不在家待着,上我家来管闲事了?”“哎,哥,”韩铭念凑过去笑道,“没想到你也个就地取材的人物儿,我还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