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告诉你,”韩铭愈起身走到蒙时面前,一脸阴笑地说道,“唐廉自始至终都没有死!”“所以,判司府的事是你和唐廉做的?”
韩铭愈得意一笑道:“对!是我和唐廉
联手做的!可惜,你寻不到任何证据去证实这一点,而且,就算你寻到了蛛丝马迹,有一个人也会阻止你的。”“外公吗?”
“呵呵……”韩铭愈的笑容透露着一丝丝不服气的味道,好像蒙时一早就猜到了很多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我要猜得没错,要刺史大人下台才是你们上次制造陆判司府挟持案最终的目的,对吧?”蒙时质问道。
“对,等御史一到,那个刺史之前贪污受贿的事就会一一揭露出来。下派的御史是我爹安排的,从前也是我爹的门生,这回来不过是个走个过场罢了,等回头折子往上一递,他这刺史的头衔就不复存在了!”
“这世上有几个官员真是那么清廉无私呢?刺史大人也不例外,只怕在任期间,多多少少都会有,而你们只要死死地咬住这一点,夸大其词,收买人证的话,要让刺史下台一点都不难。”
“我们早有准备,不需要你替我们操这份心。”
“刺史下台后,谁来继任刺史之位呢?”
“你猜呢?”蒙时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说道:“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恐怕由不得朝廷外派了!”
“哈哈哈……”韩铭愈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一点也不傻,还是清楚眼前是什么局势。我劝你一句,早些称病辞官,带着你的家小,离开西南一带,往别处投奔吧!”
“我若不走呢?”
“哼!”韩铭愈阴冷地盯着蒙时说道,“你非要不知死活地赖在这儿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先送了你和你的家小上路!我断不会允许,你在窃取了我那么多东西之后,还要霸占我辛苦经营得来的功成名就!绝对不会允许!”
“功成名就?你是指你们打算揭竿而起,攻占州府,自立为王吗?一个爵位不够,一个尚书不够,现下都想做王了?”
“这是大势所趋,朝廷已经败乱了,各地的藩王躁动,爷爷和我爹只不过早一步看清这一事实。以西南为界,以成都为府,割据是迟早的事!等韩家夺了这西南天下,我便是实至名归的西南之王了!你要想凭你一己之力改变这一切的话,我不阻止你,爷爷也会。”
蒙时点了点头道:“我终于明白了,所谓韩氏复兴之举,竟就是叛国自立,藩镇割据。看来很多事情都一早安排好的,包括唐廉的事。”
“你要有什么不明白的,等往后见了唐廉再问吧!横竖,你和他会再见面的。到那时候,你们兄弟两人是要论杀父之仇还是论同窗情谊,瞧着办吧!不过,我总归还是要劝你一句,大势所趋,由不得你!带着你的香草和儿子离开西南一带,我不想往后亲自下令对付你!”韩铭愈说完抖了抖衣袖转身得意地离开了。
蒙时独自站在花园的海棠树下,沉默良久,再转身时,发现悦媛站在他背后,不知站了多久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是外婆在找我了吗?”
“不是,韩铭愈已经去安慰她老人家了。”悦媛望着蒙时的眼睛轻声说道。
“是吗?”蒙时躲开了悦媛那水汪汪的带着忧伤的眼眸,“对了,我该去吩咐如意给外婆备下山药粑粑和杏仁茶了,先失陪了!”他绕开悦媛正要离开时,悦媛却叫住了他。他回过头来问道:“还有啥事?”
悦媛微微抬起头,凝望着蒙时说道:“你当真要清高自居到这种地步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和韩铭愈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往后真打算带着香草离开吗?离开西南一带?到外面去漂泊,一辈子也归不了根?”
“我还没想那么长远。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韩铭愈这样说起,所以得回去好好整理整理思绪,想想往后该咋办?”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要是韩家真夺了州府的天下,自立为王,掌权的一定是韩铭愈父子,到那时候,韩铭愈不会放过你的。”蒙时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晓得,可这又有啥法子呢?他恨我,厌恶我,我也阻止不了的。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自己会想法子活命的。”
“你想一辈子逃吗?过着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生活?就算到死,也只能是客死他乡?”
“悦媛,你感触太多了……”
“不是我感触多,”悦媛略带激动的口吻说道,“是我一想起那情形就忍不住为你心酸!我不想看到韩铭愈把你逼到那一步!蒙时,你能不能为了你自己暂时放下你那淡泊名利的心,好好打算打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爷爷奶奶最喜欢的孙子始终是你。他们为什么非要留了你在身边?虽说韩铭愈是韩府的长子嫡孙,可只要你说一句,依你的才学和智谋,他们一定会帮你成为西南……”
“莫说了!”蒙时皱着眉头,草草地打断了悦媛的话,“我没那份心,更无成就大功大业的能耐。记得从前郑先生教过我们一句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做不了这样的事,更不希望那些枯骨是因我埋!你刚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吧!先走了,外婆应该还在等我。”
“蒙时!”悦媛在蒙时背后声音颤抖地喊道,“你好好想想吧!你能逆得自己的性子,还能逆过这局势吗?”蒙时转身对她微微一笑道:“能,因为我相信——人定胜天!”
看着蒙时消失在园子门口的背影,悦媛身子不自主地晃了两下,两腿一软,坐在了旁边花台上。含露赶来时,见她脸色惨白,忙问道:“是不是姑爷又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