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聂大夫问当中一个乞丐,像是因为回子街上那家汇宝行的掌柜骂了他们,这才打闹了起来。”
“近来城里的乞丐多了不少,下回你出门当心着些!”
“知道了!”
这时,聂大夫拿着张方子匆忙地走出了房间,递给筝儿说道:“我医馆里还有些事情,不好耽误了。照着这方子抓两剂来,五碗水熬成一碗水,分三次服下,别叫她沾了发物和辛辣的东西,这段日子多炖些贝母雪梨雪耳汤给她喝,那就没事了。”
筝儿刚接过方子,还没来得及道谢,聂海春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筝儿奇怪地看他背影一眼,嘀咕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呢?莫不是赶着回去医治那些乞丐吧?这聂大夫倒是个好心的。”刚才香草走到府门口时,才遇见了聂海春。两人彼此招呼了一声后,香草便回府去了。这天晚上,蒙时回来得有些晚,进门就打了个哈欠。。
香草迎着他笑问道:“这录事大人到底有多少事要忙呢?这都啥时辰了你才回来呢!”蒙时靠在竹榻上的软枕上,接过香草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笑问道:“是今年的新茶?”香草点点头笑道:“你这嘴还真刁,一尝就尝出味儿了,我是分不出今年的和去年的有啥不同。这是奉掌柜派人特意给你送来的,今天才到,晓得你好这口呢!”
“账本也送来了?”
“都一并送来了,二哥还顺带着送来了一对拿香油治过的野兔干,说是二哥自己猎的。”
“真的?”蒙时笑了笑说道,“二哥现下都能自己去庄上猎野兔了,想来腿脚是利索了,身子也好全了。他可带信来了?家里一切安好?”
“都好,三娘照旧在她院子里念经,帮着二嫂照顾蒙靖呢!二娘也好好的,就是爹还昏迷着,不晓得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蒙时搁下茶,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划过一丝忧虑。香草忙笑道:“也莫太愁了,横竖人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了!二哥信上说,二娘现下也会经常去爹跟前伺候着,诵诵佛经,说说小话啥的,指不定爹哪天就醒过来了呢!你擦擦脸,我这就叫亭荷把饭菜送来。那野兔我拿鲜姜红烧了,放了些陈皮大蒜,你应该爱吃的。”
蒙时接过香草递来的热帕子,往脸上敷了敷,取下来时说道:“后天是陆判司小儿子的满月酒,你备好东西了吗?”“早备下了,你要不瞧瞧礼单儿?州府里满月酒上是啥规矩我也闹不明白,估摸着备的。”
“不看了,就算礼数不周也是那么回事。到时候我不去,只能你去走走了。”
“明白,你放心吧,我去就行了。对了,你官署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忙吗?我只当录事是个清闲的活儿呢!”
“今天本来早早就下了官署,可刚出门就给刺史大人叫了去,一干人听着他训了一个多时辰的话,这才放了我们出府。”
“出啥大事了吗?”
“也没啥大事,就是今天有几个乞丐在回子街上跟汇宝行的伙计闹了起来,还伤了几个。刺史大人打算清肃一回,叫了我们去出出主意,看咋样管治这些乞丐,省得生出旁的事来。话说回来,你最近出门得带上两个小厮,万一遇着啥事也好有人护着你,晓得不?”蒙时轻轻地拍了拍香草的手背笑道。
“嗯,明白了!”亭荷和雨竹送上饭菜时,蒙时顺口说了一句:“宝儿最喜欢吃兔肉了,给他留了没?”香草笑道:“能少了你家宝儿爷的?不必你这主子记挂,现下自有人操心他的事了。”
蒙时笑了笑,端起酒杯又放下道:“叫了蒙易来,我一个人喝酒闷得慌。”雨竹笑道:“四少爷这会儿子恐怕来不了呢!”香草问:“为啥呢?”
雨竹掩嘴笑道:“四少爷这会儿还没吃着饭呢!我送饭菜过去时,听穆儿说,下午水兰姐给四少爷出了道题儿,这会儿都还没解开了。四少爷憋在书房里,说解不开就不吃饭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蒙时道:“那就由着他去吧,不必叫他了。酒撤下去,不想喝了。”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撤了!找人喝酒嘛,找我就行了呗!”
“韩铭念?”香草回头吃惊地看了一眼,果真是他!他照旧抛着他那把扇子,摆着大少爷的谱儿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往蒙时对面一坐,拿起银酒壶笑道:“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我给软禁在家里这么些天你都不来瞧我一眼?”
“有千合郡主陪着你,我来做啥呢?自讨没趣吗?”蒙时笑道,“刚刚给放出来的?”
“下午就放出来了,可给奶奶逮着训了好几个时辰呢!我听着她老人家的话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饭,找了个借口就溜出来了,”韩铭念尝了一口那兔肉连连点头道,“这兔肉真有兔肉的香味儿,哪儿像城里的兔子都是关在笼子里养的,吃着就干巴巴的,没点味道。”香草笑道:“这是二哥从庄上猎了送来的,自然比州府城里买了家养兔儿好吃。”
韩铭念冲香草笑了笑,夸赞道:“要是没香草你的好手艺,只怕这兔肉也没这么好吃!正所谓,好马要配好鞍,好食材配上好厨子,再配上我这样会品评的食客,还才算齐全呢!香草你待在蒙时这小子家里真是委屈你了,他就会附庸风雅地品品茶,赏赏字画,再装装闷骚,哪儿像我这么会品你做的菜呢?”
香草和亭荷雨竹都笑了起来。蒙时也忍不住笑了,说道:“这一看就是给憋得太久了,出了牢笼子都不晓得话该咋说了!我媳妇不用你夸,要夸回去夸你自己的媳妇吧!正好你来了,你那些行李太占地方了,自己搬了回去吧!”
“小器!真小器!蒙时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小器就好了!我那点行李至多占你巴掌大的地方。要是你瞧着不顺眼,一会儿我搬到蒙易那边去就行了。对了,”韩铭念拿着筷子指了香草一下,对蒙时说道,“我听我娘说,你连顶轿子都没给香草备,太吝啬了!她好歹是录事大人的夫人,你要清正廉洁,也不用到这份上吧!回头我给香草置办一顶好的!”
“不必你费心了,蒙时已经给我备了。”香草笑道。
“真备了?算他还有点良心。”
香草起身道:“我下楼去瞧瞧小布谷,你们慢慢吃吧。”她说完带着亭荷雨竹下楼去了。韩铭念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理着鱼刺,嘴里问道:“那天,你怎么不揍韩铭愈那小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