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到这儿时,燕氏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因为她听出香草刚才那些话里句句都在讽刺她。她怎么能忍受一个外人在自家府里这样羞辱自己呢?所以,她很粗鲁地打断了香草刚刚起头的话,说道:“要说那些无聊的,你只管回你府上说去!多谢你今天来看望银儿,我就不送了!让白灵送你出去吧!”
“你果真不打算听我想的第三个理由了?若是你不听,只怕你会后悔终身的。”
“我没工夫听你在这儿瞎扯!等我家相公回来了,你要告小状,只管告去!现成写信去告也行!我倒是不信了,看我相公是信你还是信我这枕边人!”
“看来你从前在赵大人跟前真是扮尽了好人,所以才会这么自信地说出这番话!”筝儿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极为痛快,忍不住附和了一声道:“可不是吗?”
“混账!”燕氏大怒,指着筝儿呵斥道,“小贱蹄子,你只当自己有人撑腰了神话都敢说吗?你弄清楚,现下这府里的掌家夫人还是我!要取了你的小命儿,我只须找个罚你的由头就行了!”
“少夫人,”白灵趁机怂恿道,“您还跟筝儿这死丫头费什么话呢?您要不拿些威严出来,人家——”她说着用眼睛不满地朝香草和亭荷瞟了一眼继续说道,“人家还以为您是好欺负的呢!”燕氏听着这话就更生气了,发号施令道:“筝儿伺候姨娘不周到,险些让姨娘送了性命,拖出去重重打四十板,关黑屋子里等着牙婆子来领人!”
“不行……”陈银儿终于从疼痛不已的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她打算撑起身子来,却没有半点力气,摇摇晃晃地又栽回了枕头上。
燕氏转身怒视着她说道:“叫你好生歇着,你就该好生歇着!惹那么多人回来做什么?我照顾得你不好吗?好药材用着,好衣裳穿着,还有三五丫头伺候着,我看你是不该享的福气享得太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这才短了你的寿,让你早点归西呢!筝儿的事就算你要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趁还有口气儿,歇着吧!”
“没错呢!”香草接了话笑道,“陈姨娘,你就安心歇着吧,旁的事也不必多管了,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瞧你这位姐姐照顾得你多妥当呀!你一病了她就忙前忙后,还特意给你请了位道士来做法,修了小香室替你供奉真君,可真算是无微不至了!对了,不晓得那位道士是哪家宝观的,我也想请了他到我府上做场法事呢!”
“少奶奶,那可不行呢!”亭荷对香草眨了眨眼睛说道,“请道士登堂入室这样的事不该先问问少爷再说吗?我听说州府里规矩大,但凡男主子不在家,是不许道士公然上门的,不然外面那些人会说些难听的话出来!”
“是吗?”香草故意惊讶地笑问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可我瞧着陈姨娘病了,燕少夫人也照样请了道士上门呢!这是啥缘故呢?难不成燕少夫人不怕旁人说道?”
“这倒是例外,府里要是有啥不吉利的事,非得请了道士或者和尚来,可也不许他们跟女主子见面,连二门都不许入呢!”
“可万一要是入了呢?”
“哦,那就说不清楚!瓜田李下……哦,不是,是门里门外是非就多了去了!”
燕氏脸色陡然变了,迫不及待地嚷道:“你们主仆俩要说什么闲话,只管回家去说,少在这儿含沙射影!白灵,你还杵着做什么呢?赶紧送了她们俩出去!”
“走吧!两位,我们家少夫人可是下了逐客令了!你们要再不走,那真是太不识趣了!”白灵不耐烦地喊道。
香草点点头道:“行,我们这就走,就不麻烦你白灵姑娘了,横竖往后你也得恨我呢!下回有幸见到你家少爷,我就把我替你家少夫人想的第三个缘由告诉他,你想听听吗?这可跟你有莫大的干系呢?”
“跟我有什么干系?你想诬告我点香害姨娘?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我家少爷不是傻子,不会相信你的!”
“正因为你家少爷不是傻子,所以他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会告诉他,今天烟熏陈姨娘的事完全不关你家少夫人的事,都是你这丫头一手捣鼓出来的!”
白灵瞬间睁大了眼睛,就连燕氏也愣了一下,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香草。白灵叫嚷道:“什么?我一手捣鼓出来的?是少夫人吩……不是!是姨娘自己交代的!”
“不不不,”香草轻轻地摇了摇指头笑道,“不管你家少夫人的事,也不管你家姨娘的事,就是你这小丫头捣鼓出来的!我一定会这么告诉赵大人,为啥呢?原因很简单,因为陈姨娘发现你私通道士的丑事,你想痛下杀手,并且故意挑拨陈姨娘与你家少夫人的干系,做个一石二鸟之计!”
“私通道士?”白灵惊叫了一声,目光很自然地看向了燕氏。燕氏立刻瞪了她一眼,她忙收回目光,冲香草不服气地嚷道:“什么一石二鸟之计?你满嘴胡说,我家少爷是不会相信你的!”
“我可不是信口胡说的。大家想想,要是今天陈姨娘死了,你们家少夫人也被怀疑上了,赵大人会咋对付少夫人呢?轻则打入冷宫,重则休妻了事,到时候谁得渔人之利呢?那自然是你了!”
香草指着白灵微微一笑道,“你就是最大受益者!你要是能再使些狐媚功夫出来,勾搭上赵大人,那至少可以做个姨娘,到时候这府里不就是你当家了吗?我相信当赵大人听完我这番推断,加之他对陈姨娘爱之心切,一定会怀疑上你,到时候你会有啥下场你自己该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