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璇急忙绕出柜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南青,替她抹了抹眼泪说道:“没想到那兰嫂子是这样的人,你往后也莫在她跟前去了。”南青轻轻摇头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跟我娘在吴三娘家帮厨呢!她又是吴三娘的亲家母,受她点气,算不得啥!谢谢你,司璇姑娘,我没啥事了。”
香诚紧皱眉头地看着南青,心里泛起不少滋味。司璇瞧见了她的布条,问道:“手腕好了吗?伤口该结疤了吧?横竖你已经来了,让我替你瞧一眼吧。”
随后,司璇带着她去了里间,帮她换药去了。香实见香诚闷不吭声地沉着一张脸,便说道:“哥,你咋了?”
香诚表情凝重地摇摇头说道:“没啥事。”
香实知道香诚是为南青的事不舒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这事也怪不得你,你赶紧回客栈去吧,指不定有事等着呢!”香诚担心地问道:“南青那手腕上的伤口没事吧?”
香实道:“就是破了皮肉,没啥大事。你放心吧,等司璇看了我再告诉你,省得你心里不舒坦了。”香诚往里间帘子上瞟了一眼,这才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翠微堂。他缓步往前走着,没走多远,南青忽然匆忙地跑了上来,撞了他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他忙伸手拉住了南青,问道:“没捧着哪儿吧?”
南青忙缩回了缠着布条的手,轻声说道:“没事,是我不小心撞上你的。对不住了,我得赶回去,还要帮我娘切菜呢!”
香诚皱眉看了一眼她的右手腕说道:“你那伤还没好呢,咋能拿菜刀呢?小心伤口又裂开了。”南青眼里泛起了泪光说道:“这点伤算不得啥……我要待在家里,准会给我嫂子和哥……不是,我爹他们唠叨的。说我是个赔钱货,再不嫁出去就卖给人家做丫头子去……”她说着抹了两滴眼泪哽咽道,“香诚哥你心里莫觉得有啥不舒服的,我寻死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家里头那些人逼得太厉害了……”
“倒是我害了你……”
“莫这样说,都是我自己命不好,摊上那么一个哥哥。只当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吧,索性这辈子都还了他,省得下辈子还来找我麻烦,坏我姻缘……罢了,不说这些了,我真得赶回去了,否则会给我娘骂的。”南青说完小跑着走了。
香诚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响起了香草的声音:“哥,你快撞上树了,往哪儿走呢?”他猛地抬起头一看,自己真的差点撞树上了。他冲香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快就回去了?”
香草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咋了?像是有心事似的?”香诚沉吟了片刻后,问道:“草儿,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南青因为我才惹上那么多闲话的,闹得还要自杀寻死,我想着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说实话,你愧疚也是应当的。你自家要拿些主意出来,喜欢不喜欢都说一句话,娘也不会瞎忙活儿。往后要是分了家,你自己单过,那问谁主意去?娘和爹总不能一辈子给你出主意吧?对了,你咋忽然说起这事了?南青跟你说了啥吗?”
“没啥,”香诚忙摇头道,“就是刚刚看见兰嫂子欺负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我先进去了,你慢慢回去吧,小心点。”
香草瞧着香诚那神情有些怪异,便劝了一句:“哥,你可莫钻牛角尖。”
“嗯!”香诚说完就进了客栈。
香草有点不放心,看了香诚背影几眼,这才转过身来往蒙香楼走去。到了蒙香楼,小满正在偏厅里跟雨竹和听雨说话,听见香草回来了,便起身走过来说道:“跟你说个事,派去盯着南强家的伙计回话了,说南强应该在家里呢!”
香草问道:“看见他人了?”小满摇摇头道:“他不出院子,瞧不见真人,单是夜里瞧着一个男人的影儿。你想,他家能有几个男人,数来数去就他和他爹两个呗!伙计应该没看错,那小子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呢!你说,要不要上门去抓了他出来?”
香草摇头道:“不必费这功夫,省得跟付大娘他们吵起来。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把那南强引出来。”
“快说,啥法子?”香草对小满交代了一遍后,小满笑米米地点头道:“我立刻去交代伙计,不出三四天他准自己就出来了!对了,大表妹,明天我去趟城里,跟你说一声。我爹说,横竖已经惊动了这么多人给他做寿,就该请了城里的张大叔和往常与他一起走马道的几个兄弟来吃顿饭,叫我送几张帖子去。”
“那是应该的,你明天就去了吧,”香草说完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对小满说道,“你要是去蒙府的话,顺便……”
“进了城,我指定去蒙府,”小满冲她笑笑说道,“你也不必帮我找借口了,我自己晓得去的。”香草点点头道:“这才算个爷们嘛!不过得做纯爷们才行,等着你给姨夫做寿添点惊喜呢!”
“你瞧好吧!”小满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他刚走到门口,旁边就一阵炮仗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嘟囔道:“大白天地放炮仗,家里死人了吗?不是明天才迎亲吗?这会儿子放啥炮仗呢?”“哎哟,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兰氏刚巧就站在两屋之间的狭长过道里,听见了小满的话忍不住回头骂道,“你这黄毛小子不懂就莫吭声,大好的日子你说啥死不死的呀?给我们家添晦气是不是?”小满也不甘示弱地回话道:“你们家?哪处是你们家啊?到底是你闺女嫁还是你嫁呀?真好意思说出口,你们家呢!那边是人家吴三娘的家,这一处好像还是人家刘好月的屋子,你家不在镇上呢!”
“咋的了?今天你们香家的人非得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刚刚我训那南青香诚来帮忙,都不要的人了还来帮衬着,冲啥英雄好汉呐?这会儿子我娘家人给桑儿送嫁妆放一回炮仗你也来添乱,是存心跟我们良生过不去吗?镇上开了客栈了不起呀!”
香草走出去用手扇了扇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说道:“我倒想问问,你凭啥训人家南青呢?她是你丫头,还是你家儿媳妇?你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我大哥看不过眼帮了一把又咋了?谁说南青是我大哥不要的?人家姑娘清清白白,指不定往后能嫁个好男人呢!”
“哟,这会儿子来说这些乖乖话有啥用呀?不要的就是不要的,许了也没人要!”
“那总好过给人做妾吧?”香草冷冷地讽刺了一句。
“真是给我找不痛快呢!”兰氏听得出香草是在讽刺她把女儿给人做小呢。
母泪道家。“我可没功夫跟你找不痛快。你这炮仗是替我庆贺还是替你女儿庆贺呢?要是替我庆贺,就再挪过来点,到我家门前放着,我听着也舒服;要是替你女儿庆贺,就请挪到你那边去,省得别人以为我家出啥事了呢!”
香草转头吩咐亭荷道,“要是待会儿他们还这样分不清谁家屋前地乱放炮仗,就多买几串还给人家,省得说我们占了便宜!”
亭荷高声应道:“是,少奶奶,他们乱放一串,我们就还他们十串咋样?他们算捡便宜了!还是从前在蒙府吓唬三老爷家那些工匠的法子省事,丢过去看他们乱跳了再说!明晓得我们家少奶奶怀着娃儿,不能受惊吓,还非得挪到我们这边来放,啥意思呀?”吴氏正好过来交代事情,听见了这话,忙走过来对香草说道:“对不住了,香草,我一会儿叫他们挪过去点就是了。你怀着娃儿,刚才没吓着你吧?”
香草向来很喜欢吴氏爱憎分明的性格,便笑了笑说:“没啥事,就是耳朵嗡得很。我晓得你们是办喜事呢,也没啥好说的,该放就放吧。可都是邻里,说话做事该互相体谅体谅。”
“那是那是,我回头就跟他们说说,不惊扰到你。我家也有个怀儿婆呢,听着炮仗就往屋里躲,你也一样儿呀!你先进去吧,我跟他们招呼一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