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嫂子这话说到我心坎去了!啥少奶奶了不起呀?我是不怕的!要不是我娘拦着,想嫁妹子给她大哥,我早抡拳砸了她那琼瑶馆了!”
“那你就是傻了呗!要砸了琼瑶馆还得赔钱不是?要收拾她法子多得是,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下不去那狠手,我拜菩萨的。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收拾一身像样儿的衣裳。明天,我那四伯娘要在琼瑶馆里摆啥酒席,请了吴家几兄弟都去,我少不得也要去一趟。那琼瑶馆里的东西我没吃过,指不定有啥不干不净的,万一闹了肚子可就麻烦了!”
“哦,好像是听良杰这么说过。”
“唉,我那四伯娘就是巴结着旁边少奶奶过日子的。你说,吴家还有两怀儿婆在呢,万一吃了啥不对劲儿的东西出了事,那太得了吗?怀儿婆的身子最是金贵了,一出事,那香草担得起吗?闹腾了客栈开不下去倒是小,害吴家两个怀儿婆没了娃儿就事大了,你说是不是?”好月瞟着南强递了个暧昧的眼神问道。
南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是啊!”“南墙哥,你可莫多心去了,只当听我发发牢骚罢了。谁叫香草前些日子骂了我嫂子,害我嫂子哭了几天呢!我嫂子又是个妇道人家,想出口气儿也没法子出呀,还说谁要替她出了这口气,叫她咋谢就咋谢呢!”南强动了动眉毛,问道:“真的?”
“那还有假?哎哟,你快莫愣在这儿了,赶紧进去吧,里面还等着呢!不过我可警告你了,我嫂子要不愿意,你莫强求她,良生晓得了往后不会再让你上门的。”南墙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往后院去了。
后院两间厢房里,正有七八个人玩得起劲儿呢。良生特意打通了两间房,摆了几张赌桌,供他们玩乐。南墙进去时,兰氏正好送了茶水出来。南墙忍不住有扯了扯兰氏的腰带,兰氏低声笑骂道:“姑爷还在跟前呢,你又想做啥?”“那香草是不是欺负你了?”
狠要拦个。“听谁说的?欺负了又咋样?”“我要替你出了口气儿,你得咋谢我?”南墙凑近了她脸旁问道。她忙缩了缩身子,笑道:“瞧你那色迷迷的眼睛,难不成还想让我拿身子谢你?你有那本事吗?”“瞧好吧,身子洗干净点,莫叫我闻出别的男人的味儿了!”
“滚一边去!还越说越起劲儿了”兰氏推开他往灶屋走去了。他回头往兰氏腰身上瞟了一眼,露出一脸邪笑,然后往里面摸牌去了。
快到三更时,好月叫了良生回房里,说道:“明天还得去吃席呢!今天早些散场吧,省得你娘明天见了你那乌青黑肿的眼睛又该数落我不会照顾了。”
良生打了个哈欠,抿了个浓茶道:“开这档子买卖挣的不就是夜钱吗?但凡能像城里敞开了赌,我也不吃这个辛苦了!等往后我攒够了钱,也在这镇上开个客栈,光明真大地设个赌坊,叫那些人都来给我送钱花!对了,叫你装的红封子装好了吗?”
好月挨过来,贴着他身子,勾着他脖子笑道:“都装好了。打发小娃儿的装了二钱银子,孝敬几个长辈的,装了五钱银子。给你爹娘的我装得最多了,一两二钱银子,”
良生眉心一皱,盯着她问:“咋就装了那么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孝敬长辈的少说也要装个四两才像样儿!我爹娘的非得八两才像话,那打发小娃儿的也不能太屈着面子了,少说也要给个一两五钱银子。”好月撒娇地晃了晃良生的脖子说道:“又不是逢年过节,没必要出手那么大方呀!再过两月就到年关了,你爹娘跟前还会孝敬的,也不急这一时嘛。我省着也是为我们俩着想,为我们的娃儿着想呢!”
“你怀上了?”良生问道。
“眼下是没有,可往后肯定会有的。不省着些,将来哪儿够养娃儿的呀?你说是不是?”
“明天这笔是不能省的,那是我的脸面呢!你不晓得,我大堂哥是做过两任官的,有些派头在那儿,要不多出点,准会给他们瞧不起。一年就这么一回,我不得把面子挣足了?把钱匣子取来。”
好月不太高兴了,收了手,往床边的柜子里取了那上锁的匣子,搁在了良生的面前,说道:“都在这里头了,你爱装多少装多少呗!”
良生打开了匣子,清点了里面十几个重量不等的红封子后,皱眉问道:“我觉得前两天有个伙计输了两个二两重的银裸子给我,咋没见了呢?”好月嘟嘴道:“你还记得这样清楚?怕我自己私吞了不成?前几天我大嫂生了个娃儿,就封了那两个银裸子当贺礼送去了,讨个好彩头,也是你的面子呀!让他们晓得我嫁了个多能干的男人呢!”
“我倒不图他们说我啥好话,横竖少些送礼儿的事就行了。”好月不满地问道:“啥意思呀你?”良生敲了敲桌面说道:“你自己算算,自打我们成亲以来,你往娘家拿回了多少银子?你爹过寿非封八两图个面子,你娘家修房子也给了五两;你哥想要个牛车,也送了三两回去,这回你嫂子生娃又添了四两;更别提过节你往家里送的那些银两和东西,拢共折算下来也该有个三四十两了吧?”
“你真是一笔一笔都记着呢!”好月背过身去说道。
“你莫忘记了,我当初可是给蒙时做工头的,算账我在行。从我手里过了的东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笔不拉下。”“我孝敬娘家那些银子都是我卖了铺面的,算是我的嫁妆了,你倒好意思往你那儿算!非要算得那么清楚,我们俩还过啥日子呀?我往后也不敢动你那钱匣子了,不然又该说我拿了不该拿的,送了不该送的!”
“你这话就矫情了,我没说不该孝敬你娘家爹娘些,可你得记清楚了,你是嫁给我了,得替我谋算才是,我好了你才能好;要一味地替你娘家爹娘盘算,动不动往回送银子,那我可说清楚了,我养的是你,不是你娘家一家。”良生这话气得好月嘴都歪了。
良生连叫了她两声,她都背对着良生不肯理会,暗暗生着闷气儿,想叫良生说几句贴心坎儿的软话来哄着她。谁知道,良生锁了匣子,丢回柜子里,拿了钥匙就出去继续陪那些人摸牌了。
他一走,好月就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狠狠地踹了门上两脚,嘴里骂道:“连点银子都舍不得,算啥男人呀?你爹娘该孝敬,我爹娘就一文不出,当我是傻子呢!吴良生,你真不是个好玩意儿!”她嘴里骂了一阵子,就倒头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好月翻了个身,发现良生没有回房来睡。她起床喊了兰氏一声,却没见兰氏像往常那样跑来。她为昨晚的事还有些窝火,见兰氏不来,心里更生气了。她出了房门,就往灶屋里走去,除了灶上的热饭外,没见兰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