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顾知道这话是在骂他呢,他忍痛站了起来,双眼怒视地盯着香草,可他没敢再冒出半句不敬的话。这么些年管家生涯让他早习惯了察言观色的日子,虽说今天三老爷有话要给这两位少奶奶一点颜色瞧瞧,可他此刻觉得,这个出头鸟不该他来做,很危险!
蒙会开始招呼那些小工把马车往巷子尽头赶去。小工们已经看见了刚才香草鞭打管家蒙顾的样子,都觉得唏嘘不已,谁也不敢再堵在门口了。没多久,马车都被挪到了巷子尽头那边。
蒙顾急忙转身,一瘸一拐地跑进了府门,像是去报信儿了。蒙会等人簇拥着香草和晋氏进了蒙府大门。踏进大门那一刻,晋氏有点感触,望着门楣说道:“上次我嫁过来的时候,门还挺新的,这次觉着褪色了不少。”
香草道:“不是门褪色了,是你感觉不同了,反正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当走亲戚吧!走吧,你儿子还等着你呢!”
提到儿子,晋氏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她欣喜地说道:“好久没见到靖儿了,想必长大了许多了,认得我不?”绿儿笑道:“自然认不得了!他这会儿认得谁呀?就认得那两奶zi吧!”
身边的人都哈哈地笑开了。这时候,蒙时一脸疲倦地迎面走了过来。香草瞧着十分心疼,问道:“昨夜里一定没睡吧?连黑眼圈都有了。”
蒙时笑道:“我和二哥都没睡,是没敢睡。好容易等你们来了,我们可得歇一歇了。二哥还在爹那儿,你们要先去给爹磕头才是。”他拉着香草的手,领着一路给香草介绍府里的事物,哪儿是蒙易的院子,哪儿是他的院子。
香草好奇地问道:“东边被卖掉的三个院子是哪儿啊?”
蒙时道:“爹住那小院旁边紧挨着三个院子,都是府里最大的。从前爷爷奶奶,还有我娘都住过,如今都叫那二娘卖给了三叔。三叔从前就想住东边的大院子,这回可叫他称心了!”
说话间,他们过了一座别致的竹搭桥,桥上是一圈拱顶,顶上爬满了许多绿藤和蔷薇花。香草抬头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儿还真漂亮呢!谁想出这么别致的小桥?”
“过了这儿往右边是从前我娘住的院子,叫听雨阁。这桥是她自己想出来,画了图样儿让工匠照着修起来的。”“哟,我婆婆倒有做土木工程师的潜质呢!”
“啥师?”“横竖是夸她呢!”
走过桥后,是一个漂亮的花园,三条石子小径穿插其间。蒙时指着最左边的路说:“去爹的院子走那条路,其他两条是通往剩下三个大院子的,如今都归了三叔了。”
几个人走完了最左边的路,进了一个整洁干净的院子。晋氏一抬眼就看见蒙定站在蒙老爷的房门前,吓得说不出话了,激动的眼泪饱含在眼眶里。她舌头打结地问道:“咋会……咋会……站起来了呢?”
蒙定见了晋氏也十分激动,快走了两步有些踉跄。阿四忙扶着他的手来到了晋氏跟前。两夫妻顾不得旁人在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晋氏哭得哗啦哗啦的,香草忙劝道:“二嫂,莫哭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公公出啥事了呢!有啥话回头再说吧。”晋氏忙止住眼泪,扶着蒙定说道:“我这才走了多年,你就能站起来了?”
“多亏听了三弟的话,换了个大夫,才算有好起来的一天呢!来,去爹跟前瞧一眼,指不定他晓得你们回来了,高兴得能说话了呢!”晋氏犹豫道:“还是在外面磕头吧,省得激了他。”香草也点头道:“二嫂说得对,我们先不进去,在外面磕头问他一声好,叫他心里先晓得晓得。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当下,香草和晋氏在蒙老爷门口跪下磕了两个响头,齐声说道:“不孝儿媳来晚了,请爹恕罪,好生养着吧!”
院门外,蒙娴正好来看父亲,听见香草和晋氏的声音,心里稍微惊了一惊。她虽然知道今天这两人会回府里,可见到时还是有些不安。她没有勇气走进去,转了身缓缓地往回走去。
进了蒙老夫人的院子,蒙娴把见到香草和晋氏的话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居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说道:“来得好呀!我就等着她们来呢!”
蒙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道:“娘,您这话是啥意思?”
“呵呵……她们不回来,我何必找你三叔回来呢?我就是要看着他们窝里斗,斗得头破血流,斗得家破人亡为止!”
回身跑了。“原来如此……”蒙娴失落地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
“咋了?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娘觉着,我有啥可高兴的吗?我丈夫在牢里关着,我爹在那边躺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能高兴吗?”蒙娴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不明白娘您对付老二老三,可为啥要引了三叔这匹狼回府来对付爹?”
“我晓得你心疼你爹呢,你一定觉着我狠毒是吗?”
“不是狠毒,”蒙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是我觉着不安,您连爹都对付,只怕哪天也不会放过我吧?”
“娴儿,你咋能这样想呢?你是我亲生女儿,是我唯一疼爱的人。”
“不!”蒙娴使劲摇头道,“你心疼的不是我,您心里从来心疼的人就不是我!”
“不是你,会是谁呢?娴儿,如今在这府里,除了你爹,我是你唯一的至亲。香草和晋晴晴虽然来了,可你不用害怕,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和你三叔斗就行了。我们只当是没花银子看一场又一场的好戏。”
“我觉着没看头,也不想看。”蒙娴说完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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