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嗯。”
“没问题。”傅沧泓毫不迟疑地答道,“在孩子没出生之前,我不会动她。”
安阳涪顼垂下眼睑:“那么,走吧。”
“好。”傅沧泓点头,朝曲桥走去,安阳涪顼一径跟上,令人惊异的是,后方竟然半丝动静都没有,依然留在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仿佛对安阳涪顼的死活,半点不曾在意。
“来人!”
在龙极殿前,傅沧泓停下脚步,一声大喊。
“末将在!”
“将此人五花大绑,推上城楼!”
“是!”
禁军俯身应道,旋即依命照办。
立在殿前,傅沧泓看着安阳涪顼被绑缚着一步步走远,心下却沉静无比,并无丝毫快慰——事到如今,他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夜璃歌更快地“回心转意”。
……
“快看,快看,那个年轻漂亮的公子。”
“怎么会被绑着呢,难道是犯了什么罪?”
“谁知道呢?”
听着下方的议论,安阳涪顼抬起头来,望着远方流云轻卷的天空,唇角不禁浮出几许嘲讽的笑——想他一国之君,皇族贵裔,谁想到有一天,竟会沦落至如此地步?这命运二字,果然是天底下最难揣摸的。
不到半天功夫,这桩奇事便传遍了整个宏都城,男女老少们议论纷纷,但却仅仅只是议论罢了,之后一切仍旧各归各位,毕竟,老百姓们的日子,就是一天到晚,为了油盐柴米的事忙碌,不会对别的关注太多。
十四个时辰很快过去了,仍然没有夜璃歌的消息,傅沧泓心中的焦躁越来越烈,他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
当朝阳再一次升起时,傅沧泓下了旨——次日午时,在西市绞决南顺侯,安阳涪顼。
是夜,傅沧泓静坐在空空的龙赫殿里,睁大双眼,看着金砖铺就的地面,他很清楚,绞决安阳涪顼意谓着什么,可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
“前面,就是乌山了。”
女子撩帘进了船舱,掀起男子的衣襟,见伤口已经结痂,遂略略颔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多谢皇嫂。”男子的眸光难得澄静,倒映出女子美丽的面容。
“涪瑜,听我一句劝,找个地方隐居吧。”
“隐居?”安阳涪瑜眉峰一扬,“皇嫂,你觉得,这会是我的所作所为,会是安阳家男儿的所作所为吗?”
“涪瑜?”
安阳涪瑜转开头:“道不同,不相为谋,涪瑜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皇嫂都不会同意,既如此,待船靠岸,咱们便分道扬辘吧。”
看着如此倔强的他,夜璃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船缓缓泊在岸边,夜璃歌扶起安阳涪瑜,弃舟登岸,又坚持将他送到入山口,交给他一只药囊,这才准备抽身离去。
“皇嫂——”
“嗯?”夜璃歌站住脚,回头看向他。
安阳涪瑜却打住话头,细细凝视她半晌,最终默然转身,独自一人朝山道上走去,那清朗纤瘦的背影,看得夜璃歌心中一阵酸涩,她本想跟过去再陪他一程,却最终止住。
可是,等她折返岸边时,却惊愕地发现,那泊在岸边的船只,不知何时竟没了踪迹!
这——
夜璃歌立即举目朝四周看去,但见荒野寂寂,草木萧萧,再无他物。
幸而她是在野外生存惯了的,最能应付这种情况,立即拔出腰间长剑,砍伐树木,又用藤蔓绑起来,做了个木筏子。
虽然她动作已经极麻利,但到底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
宏都。
太阳一点一点升上正空,皇帝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皇上!”一名禁军飞步而来,在殿门外立定,“午时将至,是否明正典刑?”
傅沧泓立定身形,抬头朝空中看了一眼,黑眸顿沉:“用刑!”
“遵旨!”
禁军答应着掉头而去,傅沧泓却似双足生钉,凝立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西市。
刑场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对着安阳涪顼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