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小的怎么敢?”邹贵连连摆手,左右为难。
郭弘磊低喝道:“那还不赶紧说?说!我不在的时候,都有谁欺压你们了?”
“欺压?倒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压,只是流言蜚语听得人气愤。另外,藏在暗处的宵小之徒,始终令人提心吊胆。”邹贵小心翼翼,频频瞟向门口,生怕被姜玉姝撞见自己多嘴。
郭弘磊瞬间沉下脸,目光如炬,缓缓问:“‘流言蜚语’怎么回事?‘宵小之徒’又是怎么回事?你如实细说,休得隐瞒,否则——”
“小的说!立刻说!您千万别派小的去长平县。”相伴多年,邹贵很了解公子个性。
郭弘磊板着脸,严肃道:“你胆敢隐瞒半个字,明早就收拾包袱去长平,换个诚实的人来。”
“公子息怒,小的这就说!”邹贵不敢迟疑,凑近耳语了半晌。
不久后
姜玉姝去而复返,靠近书桌,垂首问:“给谁写信呢?”
“舅舅和岳父大人。”郭弘磊面色如常,若无其事。
姜玉姝催促道:“搁着搁着,明天再写!面已经好了,吃完沐浴后早些休息。我听林勤说了,你们只歇一日,明天酉时前必须赶回去,对吧?”
“对。”郭弘磊依言搁笔,起身往堂屋走。邹贵低眉顺目,没敢看少夫人一眼。
“唉,太匆忙了。”姜玉姝叹了口气,跟随告知:“事先不知道你们回来,没准备草料,也没马厩,只能把四匹马送去了里正家,他家养牛,且劳烦一次,改日抽空自己弄个马厩、备些干草料。”
郭弘磊转身,凝视对方消瘦许多的脸庞,不容置喙道:“无需改日,明早我们就试着盖一个!”
“好啊。”姜玉姝兴致勃勃,走起路来带风,心情畅快,瞥了又瞥,忍不住说:“二公子穿上戎装,简直威风凛凛!”
你却穿着粗布衣裙,脂粉未施,浑身上下无一样首饰,天天忙农活,风吹日晒,操劳瘦弱……顷刻间,郭弘磊百感交集,心里五味杂陈,蓦地止步,一把拽住妻子!
“啊——“姜玉姝已前行几步,整个人却被往后拽,踉踉跄跄,尚未站稳,突被扯进对方怀里,动弹不得,无措问:“你、你怎么了?”
邹贵见状,摸摸鼻子,识趣地一溜烟避开了。
郭弘磊瞬间无法自控,双臂用力收紧,哑声说:“早知今日,当初我——”
假如不提出迎娶,岳父可能当场打得女儿重伤。
姑娘很好,姻缘也好,偏我不好……夫家败落,连累女眷沦为流犯,吃尽苦头。昔日侍郎府的娇贵千金,如今过得这般贫寒。
姜玉姝使劲挣了挣,对方却纹丝未动。她的脸颊贴着对方肩窝,尚且没什么;胸口却贴着戎装的护心镜,柔软处被坚硬用力抵着,疼得难以忍受,却羞于启齿。
“到底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先放手。”姜玉姝脸发烫,窘迫挣扎。
郭弘磊沉浸在思绪中,牢牢把人锁在自己怀里,结实有力的臂膀不断收紧,饱含歉疚,哑声道:“姑娘嫁给我,真是受大委屈了。”
“无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种话?我、我——“我疼啊!姜玉姝倒吸气,痛得泪花闪烁,实在忍不住了,急中生智,尴尬道:“快松手,你扯住我头发了!”
“嗯?”郭弘磊一惊,回神忙松开,“我一时没留意。”
姜玉姝疼得一时间站不直,假借整理头发的机会,侧身弯腰抹去泪花,哭笑不得,正色表明:“除爵抄家流放,又不是你犯错造成的,何必自责?而且,全家人都在吃苦,不单单我一人,你充军有伴,我屯田也有伴,虽然辛苦些,但日子并非艰难得过不下去,我不觉得委屈。相反,眼看着庄稼一点点长大,十分满足,别有趣味。”
“罢了。”郭弘磊叹了口气,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弄疼了人,单手揽着妻子双肩,昂首阔步,凝重说:“你果然是个傻的。”
姜玉姝登时气恼,小声反驳:“你才傻呢!呆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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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郭弘磊板起脸,“谁是呆木头?总之我不是。”
姜玉姝扑哧一笑,回神却觉得不该唤人绰号,便道:“好吧,你不是,我是!”
“你也不是。”郭弘磊莞尔。
与此同时。郭家后山树林
“唉哟,累死了!”刘群一屁股跌坐,靠着树干,抱怨问:“郭家到底有没有金银财宝?老子躲在山上半晚,又累又饿。”
其余三人有的整理蒙/汗药,有的擦拭弯刀,笃定道:“放心,我盯了半个多月,已经摸清楚了,肯定有!”
“半夜再下山,一得手,咱们就去南方逍遥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月黑风高夜,xxxx时【doge】
第44章 夜半惊魂
夜晚。郭家后山
僻静山坳林间,燃着一堆篝火, 碳里煨着红薯, 火上烤着鸡。四个男人围坐,小声商议, 谋划下/药劫杀郭家一事。
“爹,别又烤焦了, 快翻翻。”
“兔崽子, 惯会支使老子!”中年男人一边熟练翻烤,一边斥骂:“偷鸡时不见你帮忙,烤鸡时你也懒在一旁,待会儿不准吃!”
做儿子的盘腿坐着, 头也不抬,反驳道:“老东西, 没看我正忙着弄迷/药吗?干你的活儿, 少啰嗦。”
刘旺笑道:“老鲍,我看小鲍就很不错,机灵大胆, 你别总是嫌弃骂他。”
“旺哥,“小鲍不耐烦地瞪视父亲, “别搭理老东西, 他除了偷鸡挖薯,还懂什么?”
“你又懂什么?小兔崽子, 你懂个屁!”老鲍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