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岂会真的小气,也经不住云安这么磨他,心头一软,嘴角溢出些许笑意,却又忍住,撇过脸道:“我是生气,不是变心。”
云安捕捉到了那一丝笑意,心下了然,愈发亲近他,够着脖子,在二郎脸颊亲了一下:“我大方,赔给你的!”
这一下,二郎彻底被降伏,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只有抱紧云安,送回了榻上。“真的没事了?还累不累,冷不冷?”
云安倒也不算骗人,闹了一早上也还精神,与昨天是两样的。她笑着摇头,一抬手,把方才抓在手里的玉佩挂到了二郎耳朵上,然后拍手赞道:“真好看,漂亮啊!”
二郎,无言以对。
……
虽一时依着云安不再延医,但二郎仍当做第一要紧的事记在心头,想着一到家便去请个术业精湛的名医,定要把云安的身体好好调理一番。幸而,云安一路尚好,不过旬日,洛阳便到了。
早在出发前日,二郎便遣人快马回去报了信。郑楚观原本就做了布置,一得消息便日日遣家奴到城门哨探。故而,夫妻一行才过洛阳界,便见得长兄远远相唤。
云安随二郎下车迎去,这才放眼细看,除了长兄,那一对小姑侄也来了。可还没来得及欣喜,云安就被郑濡扑过来一把抱住,然后便听一阵痛哭:
“二嫂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梦见你,梦里你说你不要我了,我都害怕极了!对不起,以前都是我害你受伤的,你回来我服侍你一辈子!我太想你了,你不要离开我了!”
郑濡自顾哭泣道歉,一家人就都围着她看。云安更是哭笑不得,觉得这丫头一点儿没有长大,尤其哭功更胜从前。好一会儿,云安拍着她,一面轻声劝慰,这才肯好好说话。
至此,郑濡连她二哥的面都没正眼瞧过。
“婶婶,你回来就好了!”说这话的自然是郑修吾,他倒是长成不少,不仅个头高了,面庞也脱了稚气,说着又拱手一拜,“今日大喜,父亲准我向学里告假,我是特意来迎婶婶的!”
“你们弄得这样隆重,我可受用不住!不如还是回长安去吧?”云安玩笑道。
“别走别走!我不许你走了!”郑濡急了,当成真话似的又紧紧环住了云安的胳膊。
二郎一直看到现在,像个局外人,这时才插了一句:“濡儿,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粘人呢?”
谁知,郑濡全当听不见,背着二郎,却对云安说道:“二嫂,有些人若不是将功折罪把你送回来,他就在北庭饮风吃雪,孤独终老吧!反正我也快忘了他了!”
几句话说得众人哄笑,郑濡还越发得意,摇头晃脑地瞥了眼二哥,又做了个鬼脸。二郎佯作生气瞪了她一眼,然后看看云安,不过一笑而已。
……
修文坊郑家的门庭依旧轩峻挺拔,云安几乎没有什么疏离感,仿佛从未离开过。夫妻才刚安顿下,正准备看看久别的人境院,郑濡便又来了,把云安从二郎手里夺走,带回了自己的小院。
当年分离诸多遗憾,如今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姑嫂两个从上午聊到傍晚,用饭也停不下来。直至起更,二郎亲自来接人,这还磨了半天才罢休。
“若我不来,这丫头怕你要留你过夜!真是个疯丫头,哪一日给她许门婚事,趁早嫁出去为是!”二郎好似吃妹妹的醋一般,出来了还不停抱怨。
“她是你一手带大的,这话说说罢了,我不信你真舍得!”云安只是笑他。
二郎轻哼了声:“她都十六了,真是该议婚了,明天我就去同大哥商量。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知怎么,云安忽觉一阵心慌,步子也迈不动了,满眼晕眩,倒在了二郎身上。
二郎原还沉浸在嫁妹的思绪里,直到云安倾倒才惊觉,“云儿?!云儿!”他大声呼唤,在皎月之下看着云安的脸色竟是一片惨白。
于是,二郎赶紧抱起云安跑回了人境院,慌忙叫临啸去请医家,吓得离魂一般。他这才反思,今日一时高兴忘形,没拦着云安,教她过于劳神,只怕又触动了旧症。
云安躺下缓过一时,醒了,却全然不觉发生了什么,只看二郎皱眉忧虑的样子,对她道:“云儿,今晚不许再闹,必须就诊。”
云安回头细思,也觉得自己最近太奇怪,点头应了:“好吧。”
洛阳是自家地界,做什么事都不难,临啸一去,不到两刻也就回来了。请的是个年高的医家,抚着花白的胡须,将云安两手的脉象反复把过,十分仔细。
怕不能根治云安的症结,二郎又细细解释起来:“不瞒老先生说,我夫人近半年来身子都不大安,曾有月水不至的症候。如今又犯了,是否还是气血郁结的根源,可用些活血通经的方子?”
老医家一直专注,忽听这话,却惊怪起来:“活血通经的方子可是要出大事的!有孕之身是最忌讳的!”
哦,不是一样的症候,不能用从前的方子——这是二郎第一反应,然则——“什么?!有孕之身?!!”
这可真是个惊天的消息。
“是,老夫这点还是能确定的!月水不至正是怀有身孕的缘故,令夫人不是病了。恭喜郎君,添丁之喜,已近两个月了!”
这一下,莫说二郎久久迟钝,云安自己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耸着肩,捂着嘴巴,整个人都是僵的。她是不遮不掩地说过要给二郎生个孩子,可真有了,一有便是两个月,简直是吓人。
这老医家一生行医,倒也常见年轻夫妻不知有孕,一笑道:“莫急莫慌,孩儿降生还早呢!待老夫开几剂安胎的方子,好好将养着,母子平安不是难事。”
二郎眉头紧皱,像刚跑过似的,大喘着气,这才回应:“是是是,一切都听先生的!”
其实,二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不过是强撑着。
一路送老医家出去,他还细细询问,原来云安早先的嗜睡易乏,畏寒发热,统统都是怀孕的症状。这为人父母的消息,他们早该在关桑镇就得知了。
只是,就算二郎知道怀孕的种种征兆,他也不会往这件事上想。他牢牢记着柳氏那日的话,倘若云安此生都不能有孩子……他原是打算一辈子都警醒着,不去提此事,也要刻意引导云安不再想,就怕不慎被云安发觉,徒增忧患。
“云儿,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回到房里,云安早已接受了现实,又欣喜又好奇,两只眼睛在灯烛的映照下熠熠生光:“你高兴吗?我觉得是女儿!你要给她取什么名字?”
二郎不言,眼睛渐渐潮热,蒙起一层雾,只不过再怎么模糊,云安的笑脸都映在他心里。他能不高兴么?可云安永远不会知道,他此刻更多的是庆幸,是觉得云安太不容易了。
“她一定很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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