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尤其是赵大夫。”

“标下领命。”

边军的喊声中,拼着最后力气向沈千户递了一份投名状的孟清和,终于撑不住了。本就受了伤,天寒地冻,能撑下去才怪。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目光所及,一切都开始扭曲。

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拽住了跪在自己身边的刘小旗,“兄弟,先别忙着喊……帮个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前扑倒,眼看就要脸着地。

刘小旗连忙伸手去拉,不慎扯痛了背部的伤口,一道青色的身影,先他一步扶住了倒下的人。

“千户?”

孟清和的意识尚未全部沉入黑暗,手脚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昏迷中,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冷香所包围,就像是冰中燃起的火,隐隐的,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演武场中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开平卫,连城中的商户都有耳闻。

孟虎同孟清江得知孟清和挨了军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天寒地冻的,怎生是好!”

孟虎脸色发白,孟清江拦住来送消息的军汉,问明孟清和被带到了西城千户所,谢过对方之后,转身回屋一顿翻腾,很快找出了孟清和留在家中的丸药和一床厚棉被。

“四堂哥,你这是?”

“十二郎不能一直留在千户所。”孟清江指着刚翻出来,新做的棉被,“拿上,咱们去接他回来。”

听了孟清江的话,孟虎立刻点了点头。

两人套上厚实的棉袄,抱起棉被,推开房门,走进了风雪之中。

西城千户所,三堂一间厢房内,燃起了三个火盆,房间里充斥着融融的暖意。

沈瑄褪下染血的武官服,坐在圆凳之上,一个穿着圆领蓝衫的医户净过手后为他上药。

房中的卧榻之前,赵大夫正为孟清和诊脉。若非鼻端还有微弱的气息,单看冰冷的手脚和清白的脸色,会以为这人早没了活气。

放下孟清和的手腕,赵大夫起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神情间貌似有些不舍,最后还是一咬牙,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棕色丸药。

一时间,药香四溢。

走回卧榻前,赵大夫托起了孟清和的下巴,掰开,将丸药扔进他口中,手下用力,顺着下巴和脖颈一顺,不用灌水,药丸直接顺进了某人的肚子里。

抚过花白的胡须,赵大夫颇为自得,“这门用药的手艺,老夫还没落下。”

为沈瑄治伤的医户是赵大夫到边塞后收的徒弟,闻听此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师父,沈千户这伤,还是您来看吧。”

言下之意,徒弟手艺不精,屋子里这位正主,不得怠慢,劳烦您老人家出马。

赵大夫和徒弟换过手,坐到了沈瑄的对面,两指搭在沈瑄的手腕之上,微合双眼。

外伤不要紧,最怕体内留下隐疾。

“千户,”收回手,赵大夫又从瓷瓶里倒出一粒丸药,今天这一遭,他是连家底都掏出来了,“您的伤不比孟百户轻,这药您得用上三日。”

沈瑄没说话,接过丸药送进口中。

“老朽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千户。”

“何事?”

“朝廷派下的都督,可是当年的锦衣卫指挥使,宋忠?”

“是他。”沈瑄换下的武官服染了血迹,不能再穿,早有长随取来一件蓝色的便服,“赵大夫同宋都督是故交?”

“故交?”赵大夫嘿嘿冷笑两声,摩挲着手中的瓷瓶,“老朽当年给宋都督治过风寒,药方同开给凉国公的一样。”

沈瑄没说话。

“千户放心,老朽知晓分寸,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赵大夫将瓷瓶放在桌上,站起身,又取出一瓶伤药,合上了药箱,“能活到今日不容易,老朽惜命得很。”

给孟清和换药的医户手上动作一直未停,好似根本没听见两人之前在说些什么。

卧榻上的孟清和紧闭双眼,对室内发生的一切,更是一无所知。

“千户和百户怕是都会发热,最好有人在一旁照料。”

赵大夫收好了药箱,和徒弟告辞离开,还有几十个军汉等着他去看。光凭城内的那些医户,外伤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师徒两人走过二堂,迎面遇上孟清江和孟虎。

孟清江和孟虎都是第一次到千户所,哪怕习惯了同孟清和手下的军汉相处,见着门前影壁上的走兽,依旧是腿脚有些发颤。

赵大夫背着药箱同两人擦肩而过,不言不语。赵大夫的徒弟有心提点两句,奈何师父脚步匆匆,孟虎和孟清江也只顾着跟紧带路的边军,不敢乱看,只能罢了。

北平府

燕王同道衍对坐,面前摆着一张棋盘,黑子同白子绞杀在一起,胜负难分。

“王爷可已做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