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知道木行周的打算,是想借着自己妻子的身份,想将料子过一道他的手让他赚上一笔或者两笔后才转交到她手中。
只是她来,还真不只为翡翠一事。
陈郄道:“也没法子。我之前得一本游记,说是百族里有一种树,每到一定时日便会从树干上吐出泪水凝结,便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何物。”
木行周是知道这现象的,道:“此物又有何用?”
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陈郄却是说上这种东西了,“之前在中原,夏日里也有树上吐泪凝结的,那些在铺子里卖着的,说是叫琥珀的东西,据说就是这些泪珠被泥土掩埋千万年才得以形成。”
因陈郄是要做翡翠买卖的,木行周难免往珠宝的方向去想,忙道:“陈姑娘的意思,是这些东西要找到了,就能做出琥珀来?”
陈郄噗嗤一笑,“木老板说笑啦,你也是见过琥珀的人,那琥珀的硬度跟这树干上流出的树脂如何能比?这要做出来,那得是神仙了。”
木行周想想也是,就道:“姑娘要是想要琥珀,只管花银子去买就是,又何必非来看那树胶?”
陈郄靠着椅背杵着头,跟木行周随意说话,“琥珀也好,翡翠也好,也无非是卖给有钱人当个摆件,要说想要,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拥有,可拥有了呢?”
木行周有些傻了,想要一样东西,拥有了自然就是满足,满足之后就是想要另一样了,就像他停不下赚钱的脚步一样,也不知陈郄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郄却是道:“拥有了也就拥有了,看够了也就丢在一旁。就好似饿着肚子的时候,想着只要顿顿有包子馒头吃就好,可真等包子馒头能吃饱之后,就想着要是能读书识字知明理该多好,等着能读书识字知明理了,又想着要能入仕为官教化世人多好,等着入仕了又觉得要能步步高升手中握有更多权柄,能替天下万民求生该多好。”
“不过这是男儿的志向,我一个姑娘,也没旁的乐趣,就想着手里有了琥珀,知道它从何而来,如何而来就好。”陈郄笑着道。
其实就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无非他是想赚银子,陈郄到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有些文人癖好,见着一个东西就有些入迷,想要研究下去。
“可既然中原里也有树胶,又何必非得在这里来找?”木行周又不解了。
陈郄放下了撑着头的手,看向木行周,“可中原里的树,一棵树上也结不出几个来,反倒是游记里所言,西南百族的地盘里,有树一割开就能流出许多。我要研究,就得要许多的材料,自然就只能往西南来了。”
木行周听得眼皮有些跳,虽然他坑了傅三爷许多年,可万万不想陈郄也学傅三爷沉迷于一道,然后耽搁大事的,就赶紧道:“陈姑娘心里有数就是好事,可万不可因噎废食呀。”
陈郄笑出声来,“木老板大可放心,我就是好奇好奇,赚钱这等大事,可永远都得排在第一位的。”
木行周松了一口气,还知道赚钱就好,但还是忍不住道:“研究这有什么用呢?”
陈郄不笑了,正了脸色,反问木行周,“当初我三舅舅跟木老板买翡翠之时,许多人都在想翡翠不如西北玉石,我三舅舅研究这有什么用。木老板以为这话如何?”
翡翠不顶西北玉石用,所以就算如西北矿山那般开采出来流出的血是一样的,也没人会在乎,最常被人说的就是如此有什么用这一句。
可他不信,不信翡翠比那些个玉石要差,所以将翡翠雕刻成物,运往中原,终于坑到了一个傅三爷。
被坑的傅三爷,找到了一个愿意给翡翠铺路的陈郄,千方百计替翡翠谋一条出路,这算得上是有什么用这几个字能说的?
木行周立马起身对着陈郄拱手,“是我狭隘了,还请陈姑娘见谅。”
陈郄道:“木老板也客气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谁都不是万事皆知,我们能知道的,也不过是心有所属。”
自己关系的,知道得就多,不关心的,便知道得少,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