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洞府之中,杨婵一袭白衣素服,静静地坐着,就如同一尊石像一般,那目光黯淡得没有一丝神彩。
“哪吒,会帮忙吗?”
洞府之中没有风,这里除了流转的法阵,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就连时间,仿佛都是静止的。
用指尖沾了杯中已经凉去的茶水,点在光洁的石桌上。
那茶渍缓缓地晕开了。
“会,还是不会?”她歪着脑袋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整整六百多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可那记忆中的一切却都已经渐渐淡去了。
整个世界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只剩下单纯的等待。而这等待是否有意义,此时此刻,恐怕连她自己也早已说不清了吧。
许久,她抿着唇,淡淡地笑了。
“就算哪吒愿意帮忙了,他会来吗?”
六百多年了,早已流干的眼泪,竟在此时又漫过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我让人去催促呢?就不能,主动一次吗?”
她掩着唇,笑着,眼泪一滴滴地往下坠,滴落在冰凉的石桌上。
那心中仅存的一丝暖意,也已经在一点一点地流逝了。
……
一步步走到桌前,清心伸手要去碰那发簪,一旁的哪吒连忙张口要阻止,正当此时,清心的手凌空就顿住了,那视线缓缓朝着哪吒飘了过去。
只一眼,哪吒一惊,连忙闭上嘴巴左顾右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兴许因为心虚的关系,那额头上都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清心灿烂地笑着,轻声叹道:“这发簪,看上去是上品货色啊。有些年月了,款式倒是不错。是谁的呢?”
哪吒不说话,那脚却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清心将发簪拿到眼前细看了两眼,又放到被她单手抱着的小沉香面前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沉香啊,告诉姐姐,这发簪哪儿来的?是你娘的吗?”
沉香摇了摇头,那眼睛小心翼翼地望向缩在墙角的父亲。小小年纪,他似乎也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刘彦昌那目光闪烁着。
顺着沉香的目光,清心也朝着刘彦昌望了过去。
清心看沉香的目光是充满了怜爱的,可就在这短短视线偏转的过程中,那眼神却忽然添加了几分犀利的味道。
这一望,刘彦昌一惊,望向哪吒,见哪吒已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只得摆了摆手低声道:“说,没事,沉香告诉姐姐。”
那大眼睛转悠了两下,沉香低声道:“是……是华山里的神仙给爹的。”
“哦?华山里的神仙?”瞧着已经涨红了脸的哪吒,清心意味深长地问道:“那神仙……叫什么名字?”
“沉香不知道。”
“那你爹知道吗?”
沉香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时不时抬头可怜巴巴地望清心一眼。
清心收了收笑容,伸了伸懒腰,将沉香放了下来。
这一放,沉香连忙朝着刘彦昌冲了过去,一下扑入刘彦昌怀里,扭过头,他睁着警惕的大眼睛,那目光在清心与哪吒之间不断来回。
哪吒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涨红了脸,无所适从。
清心盘起手在这小小的土房中来回转了两圈,悠悠道:“他说,还是你说?”
这一问,哪吒顿时有些怒了,张口叱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管来作甚?蛮横也要有个限度!”
清心当场翻了翻白眼,转身指着刘彦昌道:“你说,我保你没事。”
“你!”
“你不说,我让他说,怎么啦?”清心悠悠道:“你刚刚是想做什么呢?动他的记忆?就凭你那点行者道的本事动他的记忆,少不了是要发生错乱,轻则变成傻子,重则一命呜呼,到时候留下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和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啧啧啧啧,原本好好的一家子,被你三太子这么一弄,肯定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了。我清心路见不平救下他一家老小,不行吗?”
哪吒火尖枪重重一顿,怒视着清心。
那胸膛已经气得重重起伏了。
与哪吒对视了好一会,清心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对吗?”
“你觉得对吗?”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既然搞不清,不如,我们一起上凌霄宝殿论一论如何?”
闻言,哪吒顿时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握着火尖枪的手已经攥得咯咯响了。
怒火中烧。
可,就是再气,他又能如何呢?这明摆着是他让人捉住痛脚了,难道真要捅得人尽皆知不成?
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哪吒无奈,只得避开清心的目光道:“是杨婵姐托他找我,拜托我办点事,可我没答应。就这么点事儿,有必要宣扬开去吗?闹开了,我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我没答应。二哥有点麻烦罢了。他可和你无仇无怨,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