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左相对咱们不做支持,”中年文士叹口气,“趁着手上实力没有大损,还是尽早投靠皇族,哪怕投靠牧守使也行……再等可就来不及了。”
牧守使是功勋阵营的人,并不完全紧跟皇族,这个阵营衰败得很厉害,可无论如何也是一大势力,比风头正盛的左相阵营差,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最为关键的是,北域官府的不配合,才令侯爵府如此地被动,而北域官府,正归北域牧守使管辖,对于下面道、郡和城镇的管理,牧守使有发言权。
投靠牧守使?没用啊,血沙侯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暗叹,“你觉得事急相投,人家会相信咱们吗?”
这是他无法转变阵营的关键,平常时候他投效过去,不管是牧守使还是皇族,绝对会笑纳这一股势力,但是事急相投,能有多少诚意?
中年文士怔了一怔,微微颔首,“也是,他们还得担心,咱们把陈太忠的因果带过去……没准会认为,这是左相的祸水东引之策。”
谁说不是呢?血沙侯的脸色,越发地黑了,“左相也不是不想支持咱们,府中有真人就是左相差遣而来,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艰涩地发话,“左相不是要放弃本侯,只是他还得防备官府的黑手,无法再给咱们更多的帮助。”
“也是,”中年文士点点头,他倒同意这个说法,“最近的一连串袭击,背后明显有官府的影子,陈太忠怎么可能有分身术?”
“不是官府,”血沙侯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却是不说原因。
不是官府?中年文士沉吟一下,想到侯爵是消息灵通之辈,定然是从官府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不过这涉及到了左相在官府的暗子,他是真不能再问了。
于是他问起另一个问题,“莫非是其他势力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是有的,”血沙侯面无表情地回答,“但很多也是自发的,咱郑家兴旺了这么些年,少不得要跟人结下梁子。”
他说的这个才是实情,某一势力的崛起,必然会跟人产生各种利益纠葛,所谓的什么和平崛起,那纯粹是扯淡,资源就那么多,你得的多了,别人就少了。
更别说血沙侯是得了左相的看顾,崛起的过程中,更是充满了各种血腥。
中年文士沉默半天,又是一声长叹,“那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官府尚未出手。”
血沙侯的脸色更黑了,良久才轻叹一声。
他一直是以强横和铁血示人,想要见到他叹息,实在是太难了,不过很显然,他小叔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是啊……官府尚未出手。”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须知收回去的拳头,比打出去的拳头,可怕多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怎么把陈太忠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不管对方是散修也好,是宗门客卿也罢,都是官府阵营的对立面。
对方想要寻仇,左相加官府,这样的组合,会令绝大多数的修者望而生畏。
就算是真仙,也架不住几大势力的联合剿杀,别说真仙了,就连天极宗和阳明宗这种庞然大物,也会在几大势力联手之下,轰然崩塌。
但是当陈太忠扬威于幽冥界,官府有所退缩之后,血沙侯终于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妙,似乎已经不是他此前算计的那样了。
现在倒好,官府不但不联手打压异己,反而是帮陈太忠打击自己。
可是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官府……尚未露出真正的獠牙。
此刻,他忍不住又叹一口气,“官府这群杂碎,果然是最不可信的,毫无脸面可言。”
他却没有想到,别人也是这么评价他的——若不是侯爵府不要脸地强抢一个游仙的东西,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吗?
就在此刻,外面快步走进一个天仙来,一脸的欣喜,“启禀伯爵,有陈太忠的消息了,那厮在偷袭碧血天地兄弟之时,中了绕魂丝!”
“当真?”血沙侯蹭地就站了起来,异常地激动。
绕魂丝乃是万年冰蚕吐出的最后一截带血丝线炼制而成,极为罕见,此物炼化之后是无色无味的液体,用特殊手段激发,可化作气体附着在神魂上,九日之后方始散去。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追踪手段,炼制者可借此锁定对方行迹,以风黄界之大,也无处遁逃。
陈太忠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就是孤魂野鬼行踪不定,如果真的能被发现行踪,就算他修为再高,也架不住六名真人的剿杀,更别说血沙侯还有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