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头一天喝三顿安神汤,基本就是喝了睡,睡了吃,吃了又喝,喝了又睡,循环往复,白烟每天给他讲事儿,都成了睡前故事。
在这么无聊的环境下,她不仅看完了医馆里所有的医书,还做了一身衣裳出来。
这次比上一次做的好,绣的花纹也比上一次复杂漂亮,做工精致了不少,她想着夫子是这个镇上最有学问,又是教书育人的人,应当尊重。
现在看来,穿这件衣裳来简直就是浪费,太浪费了。
她脚刚踏出门槛,身后便出现夫子高吼的声音,“好好,就要你交学费总可以了吧。”
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上学是白染的心愿,她就当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一点也不是她愿意的,嗯。
她换上个笑脸,拿出一只准备好的两百多吊钱,换成银子可足足有三两。
夫子拿过银钱,一吊钱一吊钱,挨个挨个的数着铜板。在这里上学的学生一大半都是镇上做生意的商贩的儿子,极少有村里的。
但即使是镇上的,拿的也大多都是铜板,极少有人拿银子的。
在他们眼中,银子算是大钱了,要存到钱庄才保险,家里留的都是银子换成的钱串,买什么东西方便使用。
夫子这时候极有耐心的数着,白烟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两百多个铜板,夫子愣是数了一盏茶的功夫,翻来覆去数去数了好几遍。
他这个样子,让白烟想起了一个俗语,人不可貌相,用在这位夫子身上太合适不过了,希望他能有点真才实学吧。
更希望白染真的能在这里学到点什么,就算这个夫子学识不怎么地,至少他字儿应该是认得完的。
再说白染不能也应该要交朋友了,不能老让他在大人堆里长大,大人和小孩子就算再好,都有代沟,得让他体会一下交朋友的乐趣。
一个健全的童年对小孩的影响真的很大,这一点就是她即使看不起这位夫子,她猜测他应该连秦大头学识的一半都没有,但最后还是舔着脸,伴着笑来讨好他的原因。
交了学费,夫子从学堂一角的木书架上抽出三本书,白烟接过书,但不愿意多留,告了辞就走人了。
回去的路上,她顺眼看了一眼那三本书,感概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发的书是现在的好几倍,另外还额外上了个补习班。
那时候每天要学的内容,多到她想哭,晚上做梦都想着自己的作业是不是已经做完了,现在她想起这些,仿佛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大概是她可以回避以前的事,所以才想不起来。
十二岁小学毕业前的事情,只有模糊的影子了。
而且她真切的感觉到前世的记忆,正在她脑子里慢慢消失,反而她这具身体的主人生前的记忆正在不断在她脑子里变得清晰。
以前,她如果自己不去刻意想以前的事情,没被白明一家人刺激的情况下,身体里的记忆并不会无缘无故的蹦出来。
可是这几天,老是有‘白烟’的片段在她脑子里回旋,大多是她一个人的时候的所思所想,白烟能够真切的感受她心里的苦,更多的是孤独寂寞。
出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万一有一天她前世的记忆,倘若真的完全消失不见,那不是就证明她前三十年,就这么消失了,就像她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然后彻底变成‘白烟’
如果真是那样,她想她也没什么好怨的,是她占了这具身体,自然要替‘白烟’活下去。
至于前世的记忆,没了就没了吧。
她将心思拉回书上,这三本书一本是学写法,拼音的,一本是弟子规,这里的弟子规不是前世她读到的弟子规,是专属于这个时代的弟子规,只是名字同名,专讲作为学生的行为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