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俯□,话语如毒蛇般的钻入我耳内:“看着他那张脸,你是不是很恨他,恨他让你被困于此,恨他抢夺我哥的注意力,恨不得以身替之?”
我去,这死人脸放大后能看吗?!
尽管我知道近在咫尺的这具尸体,就是我原本的身体,可是这僵硬的五官,青白的脸色无一不透出死亡的腐颓气息,与之面贴面尤为可怖。
“我给你个机会,”耳畔的话语继续着:“我将它的脸割了下来,贴在你脸上,然后我会告诉我哥,你复生了,怎么样?”
去你妈的,当然不怎么样!
我立即摇头,表达了我坚定的意愿!
我以为这货起码会跟我纠缠一下,谁知我一摇头,对方也干脆,他二话不说,抬起诛妖剑就往我心口一刺。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笑道,随后又颇为厌弃地补道:“烂泥扶不上墙!”
诛妖剑的威力不是盖的,我曾听了那么多天的八卦终于有朝一日领略到了这种痛苦。
被利刃刺穿的痛楚只是诛妖剑的附加效用,它真正的闻名于世,是因它剑身乃克制妖物的玄寒冰魄所锻造,但锻造用的火却又是能令妖物魂飞魄散的日曜之火,除非所斩杀的对象是妖皇级的人物,否则寻常的妖只被剑气所伤就能毙命。
我被一剑穿心,肯定是活不了的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那柄还染着血的剑,再度刺向了我真正的身体。
可显然,敖云对那具尸体的怨念要深得多,把剑当刀使,豪迈地一剑剑砍下,那张算不得如何美貌的脸尤为凄惨,早已血肉模糊得看不清原貌。
我痛得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忽地感觉自己浑身一轻,不仅没失去意识,反倒像是被强制性地灌入了各种五光十色的画面,宛如走马观花般迅速,却又熟悉得仿佛慢动作一般清晰。
野草及膝,黄叶堆地,一片荒芜的野外。
‘我’将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韩筹扶起,口中念念有词:“唉,怎么刚来就遇到这么厉害的妖怪,真是出师不利,我还宁愿魂穿呢,顶着自己原本的身体,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
我怔怔地看着这幅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整个人恍坠梦中云雾,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画面如水涟漪般飘漾逝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室炉香,罗绮软被,韩筹似毫无知觉地躺倒在榻,‘我’正侧坐在旁,双眉紧锁,一脸烦闷,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忽被推开,一个衣着华丽,身姿妖娆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无比动人,宛如蛇般妖媚,她端着一碗药,眼波撩人,声音娇媚:“奴家把药送来了。”
‘我’立即起身,语气感激道:“小云你真是太客气了,救了我们不说还特地准备了药,我真是无以为报。”
那名唤小云的漂亮女子立刻“咯咯”地娇笑了起来。
女子笑声还未断,画面却又是一转。
月映中庭,花影重重,暗香浮动。
两道身影如胶似漆地在树下厮磨在一起,月照偏移,穿透层层云雾,照出了那两道身影,赫然就是‘我’与韩筹。
“原来你真是仙人…怪不得这么好看,这张脸真想看一辈子。”‘我’双臂搂住对方的脖颈,笑得一脸痞气。
韩筹没说话,他的嘴正轻轻地吸咬着我□的下巴以及肩颈,细碎的,缓慢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不一会,‘我’却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声音满是痛苦。
“那就别离开我。”韩筹的回应是一记狠咬与干脆利落的语句。
画面再变,却是一片白雪皑皑之景。
风雪凉亭内,白玉作酒盏。
亭外大雪纷飞,寒浸入骨,亭内却是小火炉温酒,暖意蛊然。
‘我’身披一袭厚重的毛裘,双手不时地放在火炉上方取着暖,语带抱怨道:“我还以为仙界四季如春呢,想不到还有这么寒冷的地方。”
与‘我’相对而坐的韩筹笑了一笑,已是美到极致的颊边隐现一对浅浅梨涡,可爱无比。
“我擦!你怎么这么妖孽!”‘我’虽嘴上骂着,但却眼神发直,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
对方不答,‘我’隔了好半晌才咕哝道:“你长这么妖孽,你弟弟一定也很……”
“什么弟弟?”韩筹皱眉。
‘我’连连摆手说没事,可眉梢眼底却是一片无奈与惘然。
雪景消逝,万物复苏,一派柳绿桃红,莺歌燕舞。
‘我’姿势随意地吊坐在栏杆上,神情茫然,眼神放空,连身后静静伫立了许久的人影都没发现,直到后者走了上前。
“下来。”韩筹说道。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反应还不算迟钝,立即猜出了对方早已到来的事实。
“从你坐在上面时。”
“哦。”‘我’得到答案后漫不经心地翻身落地,正要往屋内走,却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朝对方问道:“对了,你去妖界了吗?”
韩筹摇了摇头道:“不去。”
“不去看一下吗?他毕竟是你弟弟啊。”‘我’问。
“你对他这么上心,不如你去。”韩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却隐隐带着股尖锐。
“我…我哪有上心…”‘我’眼神慌乱,说话磕巴。
韩筹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仙界紫霄殿。
一男一女端坐在那高不可攀的玉座上,‘我’浑身伤痕,奄奄一息地俯跪在地,视线所及均是那成千上百的白玉台阶,连那一对男女的衣角都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