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父亲变了,叶殊也变了,他现在能毫无介怀地微笑道:“好。”
风波桥便是叶殊以前常和顾大娘的孙子一起疯玩的地方,他没记错的话,桥下有好大一个池塘,一脚踩进去拔出来便黑乎乎的全是泥。村里的男孩子才爱在这里,华月想来也该有十二叁了,怎么还这么贪玩,大概都是父亲惯的,
叶殊慢慢走到桥底,站在岸边看满池清圆荷叶。夏日将近了,也只有这乡间的荷叶才能长势如此隆盛,熏风吹得人神慵意懒。叶殊来到这处旧地,差点忘了出来是为了寻人的。他对着一池寂静荷塘叫了一声:“华月!”
原本片片重迭却又各不相扰的荷叶忽然窸窸窣窣抖动起来,不一会儿从里面窜出一个纤细灵活的身影,这人似乎极敏捷,叶殊都没怎么看清,华月便已经站在身边仰头看着他:“我在这儿!”其实她不用特意走近来说这句话,叶殊也能听声辨位找到她。
天色昏暗得很,可叶殊却清清楚楚看见华月裸露着的细瘦胳膊,点点水珠顺着细腻的瓷白肌肤划开她腕间染上的泥,最终落到她手里抓着的一大把莲蓬和茭白上。
叶殊极爱干净,此时却被满身荷香的华月吸引,忍不住靠近了些。华月鬓边垂落了一缕发,被风拂在面上怪痒的,叶殊便抬手替她拢至耳后。他指腹温热,华月又天真热情,侧过脸让他帮忙整理散乱的额发。
叶殊瞥见她极清丽的半张侧脸,睫毛眨动似絮翻蝶舞。华月正专心蹭去手心的泥污,丝毫未注意叶殊停在她颊边忘了收回的手。
素月流天,杨柳风斜,万物都是寂静的,除了她发丝拂在叶殊手上痒痒的触感,搅乱心神,无意显露的痴态也来不及去掩。
风波桥下高低错落的满池清荷,幽幽浮动,正无声喧哗着。而华月,是众荷中离他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再靠近一些,只要再靠我近一点,便可听到,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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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荷喧哗
而你是挨我最近
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
再靠近一些
只要再靠我近一点
便可听到
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