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是打算去城西听戏的,这也是他最新的爱好。
从表面上,燕王一点都不像蓄养私兵、密谋不轨的那类人。他平日里就醉心书画,或是养养花、养养鱼,便是最近喜欢上了听戏,也不过就是在戏园子里包了一间厢房。
燕王如今在朝中有职位,不过他也一点不曾与哪位朝臣过从甚密,下了朝便直接回了王府,偶尔会和几位宗室一起出去喝个茶。对于一位王爷来说,真是相当低调了。不说比齐王,甚至连他哥哥鲁王都比不上,鲁王脾气虽然有些直,但好歹也是有三五朋友的。
若不是邵祁亲眼见到了李善,恐怕也不会相信。
邵祁注视着燕王走进了厢房,这才拉起面罩,潜了进去。
燕王身边有两个护卫,见到邵祁突然现身,立刻拔出刀来挡在燕王面前,倒是燕王面色平静,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了一两句戏台上的青衣:“这把嗓子不错。”
邵祁嘴角一勾,将面罩拉了下来:“燕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燕王看到他,面色也不曾波动半分,只是对左右道:“先下去吧。”
“王爷!”
“此人是本王旧识,下去吧。”
直到两名护卫离开,邵祁才施施然坐到了燕王的对面,从窗口看出去,能够清晰地看到戏台上的景致,这是戏园子里最好的一个厢房。
邵祁轻笑一声:“王爷好兴致。”
燕王一边听着戏,一边淡淡道:“不知邵统领找本王有什么要事?”
“在下只是佩服王爷,不仅爱听戏,这唱戏的本事也不小。”
燕王仿佛听不出邵祁的话中之意,面色平静道:“邵统领此话何意?”
“在下只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赤山这样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三番五次在我手里给逃了,若说从前是在下对他有些轻视,可这一次在下如此谨慎用心,尚且还让他逃了,这可就有些不大对劲了。”邵祁紧紧地盯着燕王脸上的表情,慢慢开口道,“殿下手下之人的确有些本事,不仅在此事上帮的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先前齐王之死,亦是十分精彩,不仅陷害了长宁长公主,还让齐王替您背了不少黑锅。”
“哦?”燕王这才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邵祁。
邵祁轻声一笑:“殿下发现了在下在查您,所以用区区一个赤山就将在下调出了燕京,也是好计策,只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人一路引到了淮海卫。”
“本王不知道邵统领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善。”
邵祁满意地看着燕王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却是见好就收,站起来拱了拱手道:“在下知道城北有一家小店,那的杏花酒是一绝。听戏怎可无酒,您说是吗?燕王殿下。”
邵祁走了出去,而坐在他身后的燕王,却轻轻一笑。
此时,戏正上演到高潮,底下一阵叫好之声。燕王拿出一个小金锞子,直接扔到了台上,双手轻拍:“好戏。”
第九十章
傅灵均提着刀, 一身杀气朝木清走来, 到了近前,忽而一笑:“一身狼狈, 让你见笑了。”
木清拱了拱手:“傅将军, 打扰了。”
傅灵均将刀丢给护卫, 领着木清朝将军府走去:“你舟车劳顿,我先让人带你去洗漱休息,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傅将军, 咱们还是早些把事情给解决了,在下还想早些回宫呢。”
傅灵均走进府中,正好撞见从里头走出来的叶闻清, 叶闻清见她一身血气,眉头微皱:“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手下的兵去做就好了, 你何必又亲自去?”
“闲着也是闲着……好好好, 我知道了,叶大状元, 你就饶了我吧!”傅灵均见叶闻清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赶紧求饶。
叶闻清拿她没辙, 看到木清就是一愣:“这位是?”
“在下木清,暂代暗卫统领一职。”
叶闻清与傅灵均对视一眼,连忙将木清往里面请:“木统领, 我们里面说话。”
三人一同到了叶闻清的书房,木清先是宣读了陛下的旨意,随后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闻清叹了口气:“不如木统领自己看吧。”
他将账本和一些已经查到的消息一并交给了木清, 木清看完之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么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傅灵均道:“这里头牵扯太多,一时半会恐怕是无法查清楚的,你恐怕是无法回京过年了。”
叶闻清见木清皱着眉头,微微一笑:“木统领不弃,不如同我们一起过年,也感受一下淮海卫的风土人情。”
谁知傅灵均一点没给他留面子:“你不也是第一次在淮海卫过年,装什么主人!”
叶闻清但笑不语。
在他的注视之下,傅灵均那张过于美艳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不自在,她倏地站起来,朝着外头走去:“我去看看他们人抓的怎么样了……”
木清也接受了现实,他与傅灵均也算是认识多年,看到眼前的情景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轻咳一声:“看来叶先生与傅将军好事将近了?”
叶闻清泰然自若道:“承您吉言,在下先谢过了。”
木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在发往燕京的密信上多加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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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燕京,也已经沉浸在了即将过年的气氛中,皇城内外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宫中是第一年迎来它的女主人,整个氛围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乾清宫中早已大变样,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比起前几年的冷清来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