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再看,你继续忙吧。”说罢随手又塞给封老铁一个五两左右的银锭子转身走了。
封老铁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月为了岭北王殿下的这个小物件,除去专门给的材料费,他前前后后可是得了至少有二十两的赏赐了,这小王爷殿下出手就是大方。
只是他这头还没高兴完,外面匠器营的军户头儿就开始挨门挨户的收点打好的兵器和铠甲。
他哎呀一声,一拍脑瓜,脸色顿时变了,这段日子为了替岭北王殿下打那个小物件,他可是耽误了不少功夫,这派下来的差事,他可是还差着两成没有做完呢,待会儿,只怕是挨军棍了。
可是,哪知道那军户头儿到了他这儿点检了他打制好的兵器与铠甲后,不但没有挨棍子反而还多得了一分饷银,他大惑不解又不敢凑上去问,生怕是军户头儿一时看错了,自己凑上去问反倒问出一顿军棍来。
结果,这个疑问却是邻居军户替他问了出来,“封老铁交的东西比我的还少,凭什么我要挨棍,他还能得赏?”
“岭北王殿下给他单独派了活计,所以减了他这个月三成的工量,怎么着?你也替殿下干活去了?”
那个梗着脖子不服气要挨揍的懒蛋立刻偃旗息鼓不再吭声,乖乖跟着军律官到一边挨了五下军棍。
尚昕拿着盒子进了书房,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点苍白,但是神情间却显出一丝兴奋。
刚出房门,立刻便有暗卫上前通传,说是令无争与卫隐请他过去,那头懒洋洋窝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大仙也受到了邀请。
“今天请殿下过来,主要是想确定一下殿下的心意。”
见面的地方并不是寻常的议事厅,而是令无争私人的书房,房间里也只有令无争、卫隐、老英国公几位既可信又重要的将领。
尚昕在主位上坐下,慢慢环视了一圈满屋子脸上都带着隐隐期盼之色的将军们,心中已经明白了八分今天这次会议的目的。
他的手在大仙后背上缓缓滑过,“为父报仇是本王心心念念之事,落灯节之夜父皇惨死,本王被逼千里出逃,当时本王便已立定决心,定要手刃奸妃,报仇雪恨。”
大仙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噜声。
“为先皇报仇自是应该的,只是为先皇报仇之后呢?今日在座都不是外人,我等只求殿下一句明白话,可愿身登九五,做我大夏之主?”
当年老皇帝暴毙前可是留下了遗旨的,指定中宫之子尚晖继位。这些将领们会有此一问,自然是担心他们拼死拼活打去京城,既流血又流汗,到时候岭北王殿下却突然要遵循孝道,把皇位让给他哥哥,那他们这些指着赢取拥立之功的将领们可就亏大发了。
他们搏杀战阵,提着脑袋打仗,图的不就是封妻荫子家族荣耀,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他们可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尚昕仍旧是不动声色,手指轻抚大仙后背的速度也是一丝未变,半晌后才淡淡道:“虽然父皇留了旨意,但是那份遗旨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这三年来,二哥他为了帝位非但不顾边境安危屡次拒绝对我炎威军施以援手,更是与父皇生前大敌顺王合作。既无忠义之心,又无孝悌之德,本王以为,这样的兄长并不值得本王追随。”
众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很多人更是明显地松下了一口气。
又十日,炎威军向天下发出讨逆檄文,挟百胜之威,拓土之荣,正式向伪帝奸妃宣战。
第109章 盒子
之前所有传到帝京的情报说的都是炎威军伤亡惨重,可能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禹国铁骑可能会冲破炎威军的防线杀进大夏腹地。
可现在呢?事实上呢?
炎威军不但大败禹军,而且实现了大夏开国以来几乎最大规模的开疆拓土之功,整整接收了禹国四个边州、十五座城池。而传言中伤亡惨重几乎没有再战之力的炎威军本身呢?
根据最新收到的情报,虽然三年大战确实损失了不少兵将,但是现在居然又开始大量的招兵买马,眼看着很快就又能恢复原本的建制了。
“他们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已经在太后位置上坐了三、四年的端妃看着兵部新呈上来的军报,脸都青了。
这三、四年里,他们靠着几家藩王支持,还收着半壁江山的税银,要维持着二十几万的军队常年作战的消耗都有些左支右绌。
当然,作为名义上的皇帝,国库除了要应付打仗还有很多其他的开支,水运农工商哪一样都得花钱,更何况还有个特别喜欢到处建行乐馆的小皇帝。
但就算是这样,国库总也应该比炎威军富裕,这几年他们可是几乎一毛钱也没有给炎威军拨过,就算他们有北地十四州供养,那岭北穷弱贫瘠以前可以年年都要派银子赈灾的,既要安抚百姓,还要支应战事,非但全胜五十万禹军,现在竟然还有余力掉头杀往京城,令无争难道真是战神下凡,能够撒豆成兵?
而听到炎威军发出了讨逆檄文,不日就要南下,最紧张的不是奸妃太后,而是如今朝中权势最为薰天的镇国公段正弘。
对战二皇子和顺王,段正弘心里倒还不怎么紧张,他看得很清楚,二皇子背后虽说有南云军,但南云军是对应梁国的,建制本来就比炎威军少很多,就算跟着二皇子作战也不可能全部开拔,至少还要留一半驻守边关,跟在二皇子身边的,也就十万不到。
而且夏强梁弱,从立朝以来,梁朝一向乖乖纳贡求和,偶有摩擦也很少动用武力处理,南云关已经数十年未曾有过恶战,南云军战力再强也是有限,据他所知,其中还有很多建制存在大量吃空饷的情况。
二皇子自己手上兵力不强,这两年对抗他们王军,主要是依靠顺王手上那二十万大军。
可是顺王手上那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铁板一块,顺王不过是一介藩王,往年靠着一州之力养几万私军已是不易,这次为了对抗朝廷突然间拉起二十万大军,那里头可是杂了不少居心叵测的种子,有其他藩王的暗助,也有投机家族的私兵。
这些人只要发现情况稍微不对,立刻就能扔了顺王,让那二十万大军瞬间化为乌有。
只可惜,他手下的那些个少爷兵也没什么大用,到现在也跨不过苍澜江,这才让那些投机者们以为王军势弱,那些流亡者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
这些胜券在握的想法都是对二皇子和顺王的。
当听到炎威军要南下讨逆时,他端在手里的白玉杯直接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了抖。
“当年就应该先抓住老三的。”端妃抚着额角,闭着的眼睛,眼皮却在急速地颤动着,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炎威军的威名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南云军这会儿杀到城墙之下,她觉得都比不上听到炎威军要顺苍澜江南下可怕。
“难道没有抓吗?谁知道老东西居然那么早就把暗卫给了老三,他藏在长云观的传位诏书上不是说要把皇位传给老二吗?”见贵左手握拳重重击向右掌心,恨恨地说着。
“正是因为要把皇位传给老二,所以才会把暗卫交给老三,老家伙平时那么宠老三,他可是很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老二会对老三不利的。”
段正弘冷冷地说完,有些不耐烦地转头问近侍:“陛下呢?请了没有,怎么还没来?”
“回大将军的话,请,请了,只是陛下这会儿正在水妃娘娘宫里忙着,说要等一会儿再来。”
在后妃宫里忙着,能忙什么呢?傻子都知道啊。
被问话的近侍顶着一头冷汗,一边说一边悄悄捂住自己的下腹,生怕段正弘听完不高兴一脚踢过来,他的前任就是被段正弘突然飞起的一脚活活踢死的。
“混账!”幸运的是,这次先发飙的却不是段正弘,而是太后娘娘,“水月儿那个贱人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哀家和镇国公喊皇上过来,她居然敢拦着,哀家看她是活腻了!带哀家的旨意过去,让皇帝立刻过来,把那水月儿给我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