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过留学经历的沪海姑娘终于对那些乱七八糟聪明过人的大城市朋友们彻底心寒,死心塌地的跟了江小船。
现在江小船的物流公司发展的很有现代化企业的味道,就全靠这个贤内助在指挥帮忙,江小船就做个成天跟弟兄们在一起的江湖老板。
所以陆文龙对这两口子有点另眼相看,没少叫其他人跟阿芬学习:“名字?我又没多少文化,我还指望阿芬给我三个王八蛋取洋名呢。”
阿芬真是洗尽铅华呈素姿,没了之前白骨精一般的气质,心满意足的挽着江小船:“跟文化无关,读书多的人就心眼多,还是六哥……”江小船别看憨厚,心里却明白,听了读书人这句就使劲拉自己老婆,怕六哥想起那读书最多的二嫂来。
陆文龙就快刀斩乱麻:“我取小名好了,小船现在生意做得稳当,阿芬是最出力的,所以有船还得有帆,你们的孩子就叫小帆。”
江小船就鼓掌:“好!有帆还得拉纤,就是弟兄们一起拉纤,才能行船呢。”这川江船道上,拉船的纤夫的确是逆水行舟,齐心协力的象征,江小船当然熟悉这个了。
阿芬却听得懂陆文龙这中间的告诫跟提醒,笑颜如花的点头:“六哥取得好,那大名就叫江大纤。”
嗯,这名字还有点响亮。
陆成凡陪荀老头跟庞爷喝茶,他们坐在马路对面道观高处的亭子里,没捐什么香火钱,可荀老头那江湖气息,多轻而易举的就跟人家称兄道弟成了道友,现在还有个老道长也跟他们坐一起。
天已经黑了,这山头也比荀老头刚搬上来时候繁华多了,背后山巅已经有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虽然不能跟山下的城市相比,但已经有了烟火气,依山而建的道观高处,就能看见那推杯换盏的院子里的年轻人们欢乐场景。
陆成凡有书生气:“打搅道观的清修了,等这一片住宅区修起来,估计这里就更纷扰。”
老道士倒有点扮世外高人的气度:“入世既出世,真离了红尘纷纷扰扰,我这道观可不就变得没了人气?”
庞爷是衰老得最厉害的,很少说话,静静的看,就好像他曾经在茶馆关二爷的雕像前,也喜欢坐在太师椅里面看着芸芸众生般的世态炎凉。
只有荀老头精瘦矍铄:“打麻将不?阿龙的事情有他自己的定数,需不着我们操心,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徒弟,不骄不躁,没有阴谋诡计的城府但也不迂腐愚笨,所以我这几年才是最省心的。”
陆成凡从这次儿子叙述的询问中,多少嗅到点气息,他毕竟也曾是这个国家最早的那批弄潮儿,经验和敏感是有的,看着陆陆续续又上来几部车,只能心中轻叹:“明天还是请道长给我做个道场祈福……”
来的是念大学的十六弟他们,远在靠近渤海边的省份做地方村官,难得借着春节回家探亲,阿杰他们开车去机场接回来,再加上林聪、李万机等人,就基本到齐了。
去年打了奥运会的麻凡原本打算退役,毕竟连续两届都止步决赛的华国队似乎就只有陆文龙那一次破天荒的拿到金牌,现在没了那股子劲,连赵连军都说要不是陆文龙有自己的事情,就算不能打,也想把陆文龙拉回去当教练。
所以在老赵的再三劝说下,麻子还是决定再跟着带两届新人,差不多自己三十出头,就彻底退了,这一次回来他还带上了张九歌等人,不过陆文龙有点触动的肯定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林晓梨,当初陆文龙和麻子到省城参加青运会时候牵上关系的姑娘,最后更是为了麻子到平京念书,现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这次看见汤*灿清这当年的带队老师,还很亲热。
可当时跟陆文龙依偎在一起的蒋琪呢,林晓梨不敢问,估计也是麻子再三叮嘱过。
满满的一院子人,热火朝天的端着酒杯,有些人还是端的酒碗,在洪景明老成持重的建议下,安静下来,一起朝着陆文龙举杯,他今年终于偷偷把家人都接过来,但放在了周围县城,总算是团聚了。
所以,今天的一切,包括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兄弟姐妹,都是陆文龙一手带出来的。
陆文龙笑吟吟的把这碗酒喝了。
就凭这份信任和尊敬,前面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也会担当了。
这也许就是当大哥的代价。
☆、第九百四十五章 斗地主
除夕之后,余竹抽空约了陆文龙一起出去。
就在渝庆城郊外一家小酒馆包房里,带着眼镜棒球帽的两兄弟跟阿生见了个面。
一见面,阿生就紧紧抱住了陆文龙,不停扶着陆文龙要走几步:“真的都好了么?完全痊愈了没有留下后遗症?”
余竹端着茶杯坐在桌子边解释:“糊弄外面人的,受伤很快就好了,没瘫痪。”
陆文龙还顺手就把阿生一个反剪,拉了手臂就甩胯来了个背摔,只是最后娴熟的把八弟接住,得意洋洋坐下喝茶:“老子一身的功夫都没落下,怎么样?结婚没?老二生了个女儿,还好长得跟她妈一样漂亮,多半以后要嫁给我的儿子。”
余竹嘿嘿:“点点要是也敢讨几房婆娘,我拿耳刮子打他!”
阿生摇头:“忙,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陆文龙还出馊主意:“找个警察妹子噻,警花多有气质的。”
阿生一脸苦笑:“我是刑警,苦得很,每天平均上班14个小时以上,难得有时间都补瞌睡去了,哪有时间耍朋友,女警察就更不用说了,再怎么都不愿找同行,连照面都难。”
陆文龙看着他:“要不……就算了,辞职出来搞个保全公司跟阿森黑白通吃,你也不在乎警察那点收入。”每年阿林都会以其他名义给阿生的父母偷偷送钱过去,阿生自己也很少把自己的父母露出来,一直留在家乡。
阿生的脸上却有点放光:“是想过,无数次累得不行的时候都想过,但真干了这一行,,大多数人能干就还是会干下去,破一个命案或许能分个几百块,饭吃最差的。车开最烂的,钱少危险脾气大,真不是人干的,但那种成就感是最上瘾的。我也始终没忘了我们说好的,有我在,起码也占了一根线,他们不是都各占一条线干得很出色么?我也不会差!”
陆文龙伸手拍拍他的手臂:“需要我们帮忙么?”
阿生却摇头:“警察是个独立的系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已经上路了,也会努力做,上次那个赌场枪案就给我积累了不少的资本,加上在直辖公布前我就从省里主动要求来渝庆,还是有上面的领导照顾我。”
陆文龙点点头:“那就行。如果你想成家,阿瑾给你安排,仰慕警察叔叔的姑娘多得很,给你约着相亲好不好?你也算是曲线回家了,我们现在真没做什么违法勾当。你不用在意当年那个说法了,赌场那个案子,就已经值回来了,不然当时我就可能给掉进坑里被抓住把柄。”
阿生还是摇头:“不,现在形势很复杂,我约你跟老二出来就是说这件事,武刚估计要出事。你不是跟他多少有点关联么,千万小心了。”
陆文龙不意外,但飞快的跟余竹对了个眼:“我们也这么看,但他要是栽了,肯定不会牵连到我们。”
余竹知道陆文龙的意思,压低了声音:“我给你解释一下。他儿子托付给我们了,万一他出事,我们照顾,这个好多年前就开始了,我们当时的确用过他。但六儿早就跟他闹崩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们甚至还跟他火并过……我下面有个小崽子一直盯着他……”说着声音更低,就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玻璃上写写画画,把这些年一直盯着武刚出入淫窝跟酒店夜总会的细节摆出来:“说这些,就是为了表明一开始我们就防着他,所以我们跟他不是一条线。”
陆文龙也解释:“愿意收留他儿子,是因为他起码还有点道上的气质,仅此而已,我甚至没拿过他一分钱,当然也没给他送过,以前求他办事的时候不算。”
阿生是真有点瞠目结舌:“你们了解得这么透彻了?这么多证据?”
陆文龙讪笑:“我们只求自保,防备他而已,但你也别想着拿这些认为可以扳倒他,我算是明白了,这官场的事情啊,是上面要谁倒下,那才倒下,跟他犯了什么事儿无关。”
阿生傻傻的点头:“是啊……是这样的,因为我在省厅呆过,赌博案是个转折点,以前他的确得罪过不少人,那个案子就是收拾给他看的,但那个案子他花了大力气摆平,上面疏通得也不少,所以就顺势搭上了省里面的线,按照他的想法,我听到的声音是他想升到省里去的,可是啥都铺好了,甚至他连这边的风声都放出去,也不在乎渝庆这边了,却突然这边就直辖了。”
陆文龙就有点琢磨出味道了:“他就给架在了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阿生点头:“我也是恰好在两边都呆过,也暗地里打听过一下,直辖以后,这就是跨省的调动,不是省厅自己能解决的事儿,所以就搁下来了,然后这边都以为他要走,在抢他腾出来的位置呢,总之就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