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强一脸都在放光:“去赌!这么大一笔钱,老子要好好的在赌场风光一番,看能搏出个什么结果来!”
陆文龙难以置信:“这么大一笔钱,干点什么不好,赌博本来就是以小博大,你有这么大一笔钱了,还搏什么呢?”
张志强哈哈大笑:“人生得意须尽欢!只有老李或者寻常人才会觉得有钱就要做什么,我们是什么人?江湖人!从来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知道我为什么刚才那些钱都没有拿么?对我来说,这车上的三四亿加不加上那边车上的一堆钱都是一样的,我们费尽心机搞到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刺激!快感!你懂不懂?得到钱不过是个结果,我看重的是过程,出人意料的单枪匹马上门拿钱的快感!现在有了钱,还有什么快感?自然是要去赌博才能有刺激了,等这笔钱赌完了,我再搞一票就是了,那有何难?!”
陆文龙简直有醍醐灌顶的顿悟,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张庆楠甚至武刚之间格格不入,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黑*道人物,又为什么他一直想把自己洗白,原来自己从来从根本上,就没有这种亡命之徒的思维模式!
从小都眷恋家庭的自己,就算已经号令弟兄干下一桩桩含血带命的黑白大事,心底里还是有个家,梦想有个温馨的生活,所以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义无反顾亡命天涯的心态。
从来没有张庆楠那样偌大个产业,说不要就不要,拍拍屁股洒脱走人跑路的心态;
从来都没有武刚那种视人命如草荠,偌大个城市当成一盘棋来下,光辉口号和目标下无所不用其极,毫无底线的心态;
更没有张志强、张平这等亡命之徒视人生就是一场犯罪,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多活一天就是赚的疯狂。
老是站在想有一个安宁家庭的出发点上,却一次次在生死关头或者犯罪线上徘徊腾挪,怪不得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么拧巴!
武刚说自己对杀人已经有了惯性看来是专业人士说到了点子上!
从第一次在飞机上击杀那个劫机犯,热血流到手上带来那种不适的惊悚感,到今天熟视无睹的就能开枪近距离杀掉四个人,甚至还想一口气杀掉连同身边这个侃侃而谈大贼……自己真的已经有惯性了!
习惯于用结束生命来解决问题,甚至沉溺于这种枪杀带来的刺激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沉溺的快感跟张志强说的犯罪快感、赌博快感如出一辙!
自己用蒋琪的离开,带着孩子般赌气的自暴自弃来放纵自己,其实都是在朝着这种犯罪快感的滑过去!
感觉陆文龙有一会儿没吱声,张志强还奇怪的转头看了看:“怎么?”
陆文龙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感悟人生,带点莫测高深的笑意:“去澳门么?我可没护照,走水路?”
张志强理所当然:“当然!难道我还傻得留下出入境案底给警方,刚刚拿了赎金就去澳门大赌?”
陆文龙点头:“哦,澳门买命的杀手你熟不熟,找大陆仔动手的那种杀手中介公司。”
张志强驾轻就熟:“那当然,怎么?你要去买命还是卖命?”前者是出钱找杀手去要人家的命,后者是自己卖命当杀手,不过以陆文龙这样的地位,不该去卖命当个最低贱的杀手吧?所以一边问,一边更有点奇怪。
陆文龙就笑着岔开话题:“听你说要去澳门,就想起来,刚有个朋友被人杀了,是澳门那边的杀手公司买的命,有机会顺便过去看看。”
张志强就滋滋的吸冷气:“你算大圈吧?我认识的大圈不这样啊,动不动就爆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总体来说,他还是属于智能犯罪,拿着ak步枪主要是为了吓唬人,对陆文龙这种的感受估计就是杀人如麻,所以之前在鸡舍发现盛名之下无虚士的时候,当机立断,还是选择善了,毕竟跟这种广为传颂的超级狠人结怨,真的挺不值得,也许不用李家发难,人家从黑*道都能追得自己鸡飞狗跳,说不定死无全尸了,所以现在说来,更是觉得自己当时选择正确。
陆文龙故弄玄虚:“中环茶楼上面的枪杀案,你看报纸上登了吧,就是我一生意伙伴,就坐在我面前被杀的,这事儿还真是直接,所以好歹也要了解一下来龙去脉,到底是谁干的,不然o记可是把这笔烂账拴在我和炳老强的头上……”
陆文龙真算得上是熟能生巧,拉虎皮扯大旗的功夫娴熟到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跟江湖人士拉得亲密无间,更是用最近发生的枪杀大案衬托自己有深厚背景:“所以我最后是老李出面保出来的,这件事情我欠李家一个情面,这一次才不得不竭尽全力保得李家大少平安。”
张志强恍然大悟,又深以为然的点头!
☆、第九百十四章 大气不出
不到一个小时,一直在李家附近待命的保全公司车队就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屯门这一带的山上。
老李真的没有报警,但联络了有持械手续的保全公司,防弹安全车都有三四部,加上前后开路、搜寻的摩托跟车辆,规模也不小了。
顺着指点的地址找到鸡舍,看见的只有几具尸体和装满现金的车辆,心中自然慌乱一片,赶紧打电话给老李汇报,得到回应就是到处找找,老李还是沉稳,并没有急吼吼的来现场。
阵仗这么大,一直蹲在山崖下灌木丛中躲避的维克托跟司机自然是看见了,维克托原本早就想出去看看动静,司机好说歹说拉住了他,现在看见大张旗鼓拿着喇叭到处喊话找人的保全公司车辆人员,司机咬咬牙自己先一个人出去,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让维克托出来。
看见穿着歪七扭八破旧衣服从草丛中站起来的维克托,保全公司的人大喜过望的马上要把李大少接回家去,可维克托不干,一定要回去现场看个究竟。
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拿着霰弹枪和手枪簇拥着维克托步行回到鸡舍,现场简直让维克托触目惊心:“阿龙呢!?老六哪里去了?人呢?没有看见他?最好……别看见……”因为看见的都是尸体,这个时候,维克托也有点慌不择言了。
保全公司的人其实大多是退役警探或者军人,能分析现场:“这里……这应该死掉的都是绑匪,是近距离枪杀。理论上来说,应该,应该是这位阿龙先生自卫,但这只是我们的个人判断。建议李大少最好不要对警方提起阿龙先生……”
李家的高管也过来了一两位:“老细说是阿龙给他打的电话,现在阿龙应该是安全的。”
维克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圈:“他有伤!为了帮我摆脱,挨了一枪,现在还失踪了!”
司机算是这两天跟这两兄弟接触最多的人:“陆少自己有分寸。大少就不用担心了,他吉人自有天相,您还是先回家跟老细见见面,或许老细有自己的看法。”
维克托在商海中也许是个老油子,面对这样的局面,还是有点焦急和忙乱,听别人反复提到老细,才勉强平静下来,仔细的把整个鸡舍周围的环境跟一草一木都看了一遍。特别是陆文龙在水沟边留下的手枪。卡在运钞车上的手枪。这都是很刻意摆放的物件,让保全公司的人过来看看,这边的人戴着手套打开手枪检查,再仔细闻闻枪口味道。推断了一个*不离十:“只有这一把手枪开过枪,这俩弹壳跟那车里的也类似。应该是先杀了屋里的俩,然后撞车杀了这俩,阿龙就躲在了这边……这枪是他主动放弃的,所以应该没有遭罪。”
维克托稍微思考一下有了决断:“我走了,你们处理。”
直到走到上车门口才低声对公司的老臣子低声:“擦干净所有痕迹,不能联系到阿龙,就报案有绑架,绑匪内讧。”
这就是港式法律的特点,严谨而细致,维克托不会直接吩咐任何事情,只会通过信得过的人手辗转表达态度,最后再大的案子也拉不到他身上。
心领神会的高管果然也先打电话给其他地方,别处辗转通知现场的某人,把找到的三支枪加上维克托这把,都擦干净上面的指纹什么,塞进四名死者手中。
数亿现金让保全公司留下一半人手在这里守住等待警察到来。
不过所有人都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么多钱,居然都没有带走!
老李也有点想不通:“还剩了近四亿的现金在现场?”
维克托明了分配方案:“那个来上门的张姓绑匪头目拿了三分之一,其他人均分,这应该就是四名死者分的钱,可阿龙跟剩下的绑匪都没有带走这笔钱,当时没这么慌乱的。”
老李回忆:“阿龙……打电话的时候很平静,他会不会跟这些人有关联。”
维克托跟自己受到侮辱一般,猛的抬头,又竭力控制态度:“老细!阿龙为我挨了一枪,又让我躲起来,杀了四个人!现在更是生死未卜!不能怀疑阿龙!”
老李还是老神在在的笑笑:“什么都有可能……我也只是当成一种可能性,不管怎么说,你能平安的归来,还是很值得庆幸!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晚上跟我一起参加宴会露个面,外面传言也不少。”好像那堆积如山的钞票,压根就没付出过。
维克托认真:“不是阿龙,就算付出了十亿港元,我也回不来!阿爹,我也理解用商人的眼光看待任何可能性,但阿龙绝对不会出卖我!这跟值不值得没关系,人生难得有生死相托的朋友,我信任他,所以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阿龙救回来,就好像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救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