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墨陇收敛神色,淡漠地看向电梯指示灯:“你为什么没走?”
“凯墨陇,啊不对,或者叫你凯先生更合适?”贺兰霸把这一路上肚子里倒腾好的台词一口气背出来,“凯先生请问我们现在是不是银货两讫了可以一拍两散了?为什么你会理所当然地觉得我遇上麻烦事了你就应该来插手应该来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你遇见麻烦事了都不许我过问一句?”这种我特么都要拿你当掏心掏肺的朋友了,我都不计较我们那小金杯和大宝马之间的差距了,你却来一句“sorry,we’re different”,老子真想抽你一巴掌再抽我两巴掌你造吗?!“瓦斯爆炸?哄鬼呢?你屋子里那几扇窗户开那么大,瓦斯往哪儿爆?”
凯墨陇就这么侧头看着他,像看一本书,看得很入神。
贺兰霸也觉得自己激动过头了,他是编剧不是演员,虽然胸怀剧本,但保不准演得过犹不及,便咳嗽一声:“呃,意思是礼尚往来。我不打听你的秘密你的恩怨情仇你的那啥啥啥,我只是希望能帮到你。”一点点也成……好吧特么心理安慰也成啊!
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与其一个人面对,身边有个人陪着会心理上会舒坦很多。
凯墨陇听完他的话收回目光没再看他,对着电梯门兀自摇摇头,贺兰霸眯着眼睨着他心里怪窝火,那摇头的样子活像他是个低能,两个人没法交流似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凯墨陇径直迈步走了进去,转身靠在电梯壁的中央,面无表情地面对着电梯门外的人。
贺兰霸在电梯口插着个腰,看凯墨陇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他都被这剧本逗笑了,抬手妥协地挥了一下:“行,那有事你再联系我吧。”
凯墨陇沉默地看着贺兰霸第二次转身离去的背影,沉默地收紧了下颚。贺兰霸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时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凯墨陇的眼帘低垂下来,就在这时电梯门外忽然传来沉闷的一响,伴着贺兰霸“卧槽”的惊呼。
凯墨陇霍地抬头睁开眼,迅猛地伸手一把卡在已经合拢得快没缝隙的电梯门缝中,在门外等电梯的女士吓了一跳,虽然这电梯门是感应式的,但是她分明看见那只扳在电梯门上的手楞是强迫自动门以三倍速的速度哗哗哗震动着分开。年轻的白领女士捂着嘴看着从电梯内一闪夺门而出的长腿混血美男。
“贺兰霸——”
贺兰霸起身正拍裤腿,回头见到紧张地奔来的凯墨陇,也吓了一跳。
凯墨陇顿住脚步,看着安然无恙的贺兰霸,神情错愕。贺兰霸低头踢了一下脚下的大理石地砖:“这脑残的台阶谁设计的?”地砖是米黄色的,镶嵌着黑边,然后这台阶就给你整了个一模一样的黑边,他没注意看还以为是平地,这下好摔了个狗啃屎。
虽然这是意外,但凯墨陇的反应完全证实了贺兰霸的猜想,他贱兮兮地推了下眼镜,一瘸一拐走到怔怔的回不过神的凯墨陇身前,亲切地问:“你让我上你家休息休息?”
凯墨陇看向他,张口道——
“好嘞,谢了!”贺兰霸已经抢先打断他,不由分说一瘸一拐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第十六章 它是十四章
贺兰霸跟凯墨陇上到b座20-3,从门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除了满地的水渍还没有干透。凯墨陇停在门前,没有直接掏钥匙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贺兰霸心说都到门口了你还想赶老子走,干脆做了个很夸张的捂膝盖的动作,以示自己伤势严重。
凯墨陇在他的虎视眈眈下总算迟迟开了门,不过两分钟过去了,贺兰霸还没能走进屋里。因为凯墨陇就杵在门口,皱着眉头不停地扇着灰尘,贺兰霸只好推他一把,说了声“让让”,然后在凯墨陇先生疑惑的目光下大步流星走进被炸开锅的客厅。
客厅一半被炸得面目全非,不过还是依稀看得出全非前的面目一角,以凯墨陇的格调而言显得过于单调。贺兰霸抬头看了看,二楼以上没有被波及,炸得最惨烈的部分不是厨房,而是一楼卧室,贺兰霸推开门就看见那扇几乎被轰飞的窗户,也不知道警方是怎么得出瓦斯泄露爆炸这么不靠谱的结论的,也或者这里面有些内|幕是不可为外人道的,警方和凯墨陇本人也达成了某种默契……贺兰霸在现实生活中没遇到过这么剧本的情节,看着看着脑子又不自觉地转起来,他回头狐疑地看向还停在玄关处举步维艰的凯墨陇先生。
凯墨陇大概是觉得一直扇灰尘也没有效果,改成了手握成拳头抵在口鼻处,低着头四下打量着,脚尖挑起地上一只倒扣的抽屉残骸,居高临下朝后梗着脖子皱眉往残骸下看了看。虽然贺兰霸明白那是因为他有洁癖,但是这用得天独厚的大长腿代替手的功用的姿态,看着很有点气人。
凯墨陇边低头查看边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贺兰霸半开玩笑地道:“你挺好看的。”
凯墨陇抬头看向他,难得连遮在口鼻处的拳头都拿了下来,不过贺兰霸没注意,继续用编剧犀利的眼光和那高达一千五百度的镜片寻找着蛛丝马迹。他说那话也是随口一说,他以为以凯墨陇这种苏得死人的体质,这种话应该早就过耳不惊了。
凯墨陇呼吸了至少两分钟的灰尘才又想起抬拳头掩住口鼻,状似平静地道:“你非要陪我上来看,你看出点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