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县,地处西缘,户口三千户,算是下县。
自长安出发,一路行进,用了八日功夫,就已经到达了安川县境内,此时又已经是六月初了。
经过了郑单提点,他才真正清楚隋朝的地方官制,隋文帝杨坚接受了杨尚希的建议,按照“存要去闲,并小为大”的原则,于开皇三年对地方行政机构进行了大规模的精简整顿,把州、郡、县三级制,改为州、县二级制,罢天下诸郡,以州直接统县。州设刺史,县设县令。县下五家为保,五保为闾,四闾为族,分置保长、闾正、族正,进行严密的控制。
隋文帝改革地方行政制度的一项重大措施,是完全废除了汉代以来州郡长官可以自行辟署置僚佐的制度。这样就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
隋炀帝大业三年又易州为郡,地方官制变成郡县二级。
原来,县令其实也有三等,分为上县从六品,中县正七品,而下县只有正八品了,因此自己从八品,管理安川县下县,如果挂上一个代理,其实正好。
果然,古代官阶是第一大事,怎么可能出现大错误呢?
张宣凝到了安川县境内,离县城十里,按照规矩,不应该继续前行了,而应该派遣几骑,先一步出发,快马通知县衙前来迎接。
按照规矩,本应该在张宣凝稍等几时,在中午一刻之前,县衙之人就应该赶到,但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一个迎接自己的人影,张宣凝顿时大怒,决心按照古代官场规矩,杀几只鸡来了。
才下了决心,就看见一行人前来。
“哎呀,有失远迎,还请石大人恕罪恕罪!”一个青年,穿着九品帽饰的官员翻身下马,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而已,连忙向着正在一处简单的竹茶中的张宣凝笑着拱手作礼,虽然按照规矩,行政上,品级只差有一级,拱手作礼就可,但是第一次拜见主官,也应该下跪。
张宣凝心中大怒,根本不应,自顾喝茶,周围五十士兵个个冷哼,手按刀柄,却有着陶吉上前,他也是从九品,正好说话:“来者是谁?”
此青年官员有些尴尬,又拱手作礼说着:“下官是县中主薄李居道,还请大人恕我迟来之罪。”
李,是李阀的人?不知道哪个旁系的子弟?不过,越是这样,越不可放过,反正自己又不会在隋军中呆长,以后和李阀也是不死不休之势,再说,还想参与甚至破坏李阀逼隋炀帝南迁的计划呢,迟早是敌,何必多虑,想到这里,他就平静的说着:“县中就只有你吗?”
“是的,敌贼肆虐,县中死难甚多啊!”李居道露出悲哀的表情:“县中有品级者,唯余下官一人了。”
“哦,原来如此啊!”张宣凝略点头,但是他才转了一个身,就突然之间厉声喝着:“李居道,你可知罪?”
李居道吃了一惊,说着:“大人息怒,不知下官何罪之有?”
“哼,县破而不殉,你身为主薄,自有守土之责,已有大罪,竟然还敢自称下官,来人啊,取了他的官帽,暂停他的信印,报上郡中处置!”张宣凝立刻以雷霆之势而发作。
这突然之间发作,使所有人目瞪口呆,但是士兵毕竟所知甚少,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有多少背景,应了一声,就要上前。
“大人,大人!”郑单吓的脸色苍白,眼前此人,是李阀中的子弟,因此虽然有失职之处,但是还是无人罢免于他,现在突然之间雷霆处置,这实在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可不想得罪了李阀。
但是才说了一声,就看见张宣凝转过来,只看了一眼,他立刻住了口,因为他久在贼军中,能够查颜观色,分明在他的眸中看见了浓烈的杀机。
如果自己多说一句,别看刚才喊着先生先生,立刻就是死路一条,自己可没有官位在身,又有从贼嫌疑,杀之如杀一狗耳。
但是郑单住了口,李居道却是大怒,自己是李阀子弟,虽然现在官阶不高,但是也不是这个区区副旅帅所能够折辱的,当下就要出口相责,但是同样感觉到了张宣凝毫不掩饰的杀机。
稍一犹豫,后来的二个穿着青衣,看上去是衙役的随从,却冷哼了一声,手按刀柄:“你们谁敢上来?”
“大胆,你等衙役,是要以下犯上了吗?拿下!”张宣凝立刻喝着。
这次,手下士兵再也不犹豫,直上去就抓,这二个衙役“仓”的一声,拔出刀来,就要反抗。
“李居道,你拔刀向我,是要造反吗?”张宣凝阴森的说着。
李居道心中知道不好,望向四周,却见后面的衙役都不知如何是好,远远避开,而身前身后只有二个随从,四周全是虎视耽耽的士兵。
感觉到张宣凝强烈的杀机,他脸色阴晴不定,本想对此官来个下马威,以免破坏了县中的大计,却不想遇到一个不明事理的疯子,而且,自己竟然还没有多带随从,落入此等尴尬的地步。
如果真的正面冲突,自己以下犯上的罪名是少不了,而且还有这样多人看见,不过,谅此人也不敢真正怎么样,自己就算不说李阀背景,单自己官位,这个代理县令的最大权限也不过是暂时解除自己的职权而已,只要自己脱得身来,和族中接触,捻死这只蚂蚁不是等闲的事情?
想到这里,心中愤怒也就消了许多,挂上一副不卑不亢的淡淡笑容,他自己摘下了官帽:“下官怎么敢?”
说着,就喝令二个随从放下武器。
这二个随从是李阀培养的,自然忠诚,稍一犹豫,就放下了武器。
士兵蜂拥而上,毫不客气的将这二人打翻在地,用军绳绑了上去,这时,李居道才想说什么,却见得张宣凝露出了一丝狞笑:“杀了!”
手一挥,已经受到了暗示的二个士兵,就拿刀一捅,只听见噗的一声,二人都是背后中刀,直穿出半截血淋淋的刀来。
二人一呆,怒吼一声,发动了全身内力,按着他的二个士兵顿时被镇跌出去。
但是就在这时,又是噗噗二声,又二把刀贯穿入内,鲜血飞溅,随着鲜血飞溅,真气一泄,军绳又极为牢固,竟然震不开来,当下二人怒目而张,直盯着张宣凝,就气绝而死。
这种变故,突然其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李居道,这二人身为衙役,却胆敢持刀对我,以下犯上,罪无可赦,我今天杀了他们,你有意见没有?”张宣凝冷笑的说着。
“这二人的确该死,大人杀了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李居道倒反而坦然了,拱手作礼从容说着,如不是张宣凝密切注意,还真看不出那一丝愤怒和杀机呢,掩饰的真好,真坦然,这份“能人不能”的深沉,就是世家子弟的修养吗?
眼见情况不利,不会当场反击,只要给他回去,自己就是黑名单上面的人吧,这份“忍耐”功夫,以他还显得小小的年纪,嘿嘿,几让他心悸呢!
现在能“屈”,来日必“伸”,世家真是高手多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