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的体贴是多方面的,他可不会让西门吹雪丢脸。
他们似乎只有一种解决方式,找个婢女或者小厮,弄一大桶水,在西门吹雪屋里梳洗过后再好好谈谈到底遇上了什么。
至于脏了的衣服,自然是一把火,毁尸灭迹。
叶孤城打定主意,很是干脆地将门开了一条缝。
果然,外面有一个婢女在等着。
她的站姿很标准,像是一樽雕像,随时随地等着叶孤城吩咐。
叶孤城道:“打一桶热水,再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说完,就连自己都是一顿。
这吩咐,听起来怎么那么变扭?
叶孤城拒绝往不和谐的方向想象。
白云城的婢女,专业能力是没的说,别说是一桶水一件衣服,就算城主说送一个被剥光了的美人进房间,他们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当然,叶孤城的冷心冷情全白云城都知道,但看他仙气飘飘的模样,就算是街头巷尾上了年纪喜欢做媒的大妈都不会有什么想法。
他们叶城主是天上的人物,就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那都是绣鞋踏在泥土地上,配不上他们叶城主。
仙人和一般人之间岂不是存在着生殖隔离?
所以婢女只道:“是。”
没有多问一个字。
叶孤城没想到的是,他心中职业素养杠杠的婢女前脚才从他面前离开,后脚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那张脸和未来的世界名画呐喊有异曲同工之妙。
夭寿了,城主竟然要一大桶热水和一套衣服。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孤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很但淡定地将门开了一条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拉大,让一大桶热水进来,手上捧着干净的白衣服,再把门关上。
任凭婢女在门外眼巴巴地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热水擦身,换上新衣,被秽物沾染的旧衣服自然是一把火烧掉,等到清洁完毕,又是干干净净的西门吹雪与干干净净的叶孤城。
只是西门吹雪的脸太白了一点。
他脸白得夸张,让叶孤城很是忧心。
叶孤城道:“真的没有事?”
他很怕西门吹雪讲着讲着又吐了,刚才可不就是?
剑鬼好像是某个神奇的开关。
叶孤城心道,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剑鬼,应该叫宫九才是。
这世界上除了宫九,还有谁会有这诡异的病?
叶孤城倒是宁愿对方有癫痫,或者别的什么疾病,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像傅红雪那样,引得别人哀叹同情他的命运。
但是宫九的病,哪里会让管着有什么正面的充满同情心的情绪?这年代的人心里承受能力说强也强,说弱也弱,虽然对人生死之类的事情没什么反应,凶杀现场见得也多,但没有收到现代社会各种猎奇向的熏陶,看见宫九这样的自虐狂,十个有九个和西门吹雪反应一样。
宫九的病,自损八百,杀敌一千。
比起他,身为围观者的西门吹雪要更加痛苦。
西门吹雪终于不再呕吐。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闪烁的情感是痛恨,是冰冷。
他对宫九,已经恨到了极致。
若两人再见,定然只会有一人活着。
西门吹雪道:“我没事。”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却很稳健,身体没有颤抖,很平稳。
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之外,西门吹雪还是那个西门吹雪。
他坚不可摧。
叶孤城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能表现自己的未卜先知,他只能道:“你遇见了什么?”
什么人?什么事?
西门吹雪再度陷入回忆,但他却没有呕吐,心在一次又一次的锤炼之中变得更加坚强,连同对于异常的接受度也高了很多分。
西门吹雪道:“我见到了剑鬼。”
身边冷气大盛。
叶孤城不说话,他在等,等西门吹雪组织好语言。
西门吹雪冷冷道:“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