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桐睁开眼睛,“有什么话快说,我想睡了。”
是不是这个夜太温柔了,她竟然从这个心性清冷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类似心疼怜惜的情绪?
“没事。”莫淮北动作轻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脸上露出一种非常温柔的笑容,“睡吧。我看着你睡。”
生病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一个关心的眼神都足以让乔雪桐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感觉鼻子又开始酸酸的,吸了吸,没敢发出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听着那和缓的呼吸声,莫淮北所有紧绷的神经才敢松开,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坐在椅子上,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一轮纤素,守候着这个温柔的夜晚。
这一夜乔雪桐睡得极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幽幽醒过来。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白色衬衫,笔直的黑色长裤,又变回了往日清隽的模样,而且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和气息。此刻他背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一场梦啊?
察觉到动静,莫淮北回过头,看见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人儿,眸底染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吵醒你了?”
“没有。”喉咙有点疼,乔雪桐不敢太用力,以至于她发出的声音清淡不已,听得莫淮北唇边的笑僵住,“既然醒了,去刷牙吧,我买了早餐。”
乔雪桐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呆呆看向窗外,阳光温柔地落在窗台的几盆小花上,流光溢彩,今天的太阳,好像没有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这个人,却完全变了性子似的?
莫淮北没有等到回应,看她早已偏头看外面,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该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一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
莫家离市中心比较远,乔雪桐猜他应该是去了附近的某家酒店洗澡换衣服,然后顺便带回了早餐。
鸡肉小米粥,熬得很烂,味道清淡可口,乔雪桐肚子空空的,吃了两小碗,莫淮北坐在一边看她一口一口吃,见她放下勺子,又体贴地拿纸巾帮她擦嘴角,乔雪桐简直受宠若惊。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让她惊讶。
只见这个传说中有洁癖的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把她剩下的粥喝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收拾起了桌子。
以前就从老管家那里得知,家境优越的缘故,这个人向来是养尊处优,什么都是最好的,连喝水都有指定的牌子,现在看他屈尊降贵这样“委屈作贱”自己,乔雪桐心有不忍,无来由的,竟然产生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恐怖?
吃完早餐后,昨天的小护士例行来帮乔雪桐探体温,温度虽然降下来了,但还是需要输液。
扎针的时候,迫于旁边某个英俊男人的气场太强大,太容易让人分心,小护士发挥严重失常,几次都没扎中。
无辜挨了几针,虽然不会太疼,但那种备受煎熬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乔雪桐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
莫淮北在一边看着,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多么希望那针是扎在自己身上,那么此刻疼的就不是他的心。
小护士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无数道冷光的威胁,又战战兢兢地试了一次,刚好某人凑过来看,她手抖了一下,针刺了进去,却没刺进血管……
莫淮北险些暴跳如雷,“我说,你到底会不会扎啊?!”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脾气竟然这么坏,小护士被吓得都愣住了,冷汗一滴一滴地沿着后背往下流。
乔雪桐很快就找到了护士失常的原因,推了推旁边的人,“你出去。”
莫淮北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被她嫌弃了,不敢置信,“你让我出去?”他心心念念都是她,担心她受苦,她非但一点不领情,而且还要赶自己出去?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换护士吗,赶他出去是要闹哪样?
乔雪桐态度很坚决,把头一扭,语气有点无理取闹,“你不出去,我就不吊水了!”
被当着外人的面拂了面子,莫淮北心里那个气啊,俊颜一片愠怒,可又不好发作,握紧拳头,转身时狠狠瞪了那小护士一眼,满满都是警告!
如果你要是伤了我老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小护士被瞪得无辜极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就那个坏脾气,”乔雪桐温柔一笑,“别管他,快扎针吧。”
小护士还有点余悸,缩着脖子问,“那你岂不是经常被他欺负?”有这么一个脾气坏的老公,好可怜哦!她以后一定要找个性情温和又疼爱自己的男人。
乔雪桐想起那些他在床上狠狠欺负自己的画面,脸一红,不负责任地点点头,“嗯,经常。他是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小护士苹果似的小脸立刻多了几分同情,这一次她很顺利地找到血管并扎了进去,很细心地调好点滴的速度,声音柔柔的,“你好好休息,有什么立刻叫我哦。”
小护士出去的时候,刚好莫淮北走进来,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飞快逃开了。
莫淮北摸摸鼻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电影才看了一个开头,手里的pad就被抽走,乔雪桐抬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都这个时间了,难道不用去公司吗?
莫淮北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一下子就沉了脸,连声音都低了下来,“怎么,你不希望我在这里?”
“不敢。”乔雪桐盯着他手里的、自己的pad看,“能不能还给我。”这无聊的时间,她还要靠看电影打发呢!
“还病着,玩什么pad?”莫淮北眉头紧蹙,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语调又放缓一点,“这东西辐射大,听话,乖乖休息。”
他还像摸一个小动物似的摸摸她的头发,乔雪桐感觉手臂起了许多小疙瘩,“你不去公司?不是说……”
乍见男人风雨欲来的脸色,乔雪桐吐吐舌头,不再问下去了,垂头想了想,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莫淮北。”轻咬着下唇,乔雪桐一字一字地问出,“如果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欠考虑……”
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湖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炸弹,炸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又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冷到透骨,莫淮北感觉到阵阵深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