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沉默片刻,认定祁钧是等着抓他**行窃的现形,准备一会儿直接送他去派出所。
认命后肖梦也坦然了,决定赶快把他监护的“淘气”鬼抓到,先确保楚红的安全。
被阴间警察抓到减寿,被阳间警察抓到拘留,那他还是选拘留吧。
肖梦走过去拿起那部手机,看见锁屏界面上备注“男朋友”的人刚发来的微信:【到了吗?3032等你。】
肖·母胎单身狗·梦看着那条消息不能理解:“大白天就开房?”
“白天为什么不能开房?”祁钧问。
肖梦下意识接话:“白日宣淫,不……”好吧。
肖梦立刻闭了嘴。
优秀员工怎么可以跟领导讨论doi应不应该在白天这种问题?
祁钧绷着嘴角看了肖梦好一会儿,点点头,俊眉微扬,“说不定只是去开房聊天?”
肖梦装聋,看着手机蹙眉思考,“是忘记带手机了吗……”
祁钧打量着肖梦不安的神情,正要说什么,就看手机从肖梦突然失力的手里掉在地毯上,下一秒肖梦整个人猛地跪倒,痛苦地按着头。
“肖梦?”祁钧立刻弯腰扶住他,“怎么了?头疼?”
肖梦眉头拧紧,浅咖色的双眸目光涣散,瞳孔细微晃动,仿佛陷入清醒的白日梦。
祁钧又呼唤了肖梦几声,肖梦感觉祁钧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拉进了某个身体,正接受着不属于他的视觉画面。
眼前的画面像是一段古老的回忆,又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某个刻骨铭心的瞬间,画面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同身受。
画面里是明清时期的深宫庭院,“肖梦”走在庭院里,用年轻的女声说,“阿红你在哪儿?臭丫头,又跑哪儿偷懒去了,本公主的板栗糕晚膳前还能吃到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结满橙黄硕果的柿子树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肖梦”顺着声音看去,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楚红以宫女的装扮从树后慌乱地挪出来,衣襟凌乱,稚嫩的小脸绯红,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笼。
宫女楚红慌张地做了个请安的动作,局促道,“殿,殿下……奴婢正要给您送板栗糕过去。”
肖梦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公主的生前记忆。
公主揶揄地笑了声,“看你睡的,袍子都乱了,仗着本公主宠你,愈发无法无天……”
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英俊的武袍将军从树后慢慢走出来,低头行礼,“末将见过公主。”
公主轻轻吸了一口气,肖梦感觉到公主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画面变换,古朴典雅的寝殿内,公主躺在床榻上,太医跪在塌边隔着手帕把脉,叹息一声,对身后身着黄袍的皇帝微微摇头。
皇帝心痛闭眼,挥手让太医退下,坐到榻边握住公主苍白消瘦的手,沉声说,“萱儿,朕已下旨为你和齐将军赐婚,三日后你心心念念的齐将军就是你的驸马了,朕的公主,不能抱憾而去。”
公主的肺每呼吸一次都刺痛难忍,在枕上缓缓摇头,气息微弱道:“父皇……”
门外忽然传来盘子摔破的碎裂声,皇帝怒斥。
楚红惊恐地跪在一地的瓷白碎片和板栗糕里,颤声道,“陛下赎罪!”
画面再次切换,夜晚的宫内长廊,公主艰难地扶着栏杆走到下人居住的宫苑外,意外听见里面楚红和齐将军的对话。
“公主已时日无多,陛下私下召我觐见,命我在公主病逝后驻守边疆,服丧三十载不能纳妻纳妾……阿红,你我此生恐无缘了,若不能和你厮守终身,我情愿两年就战死沙场,不要立下这战功回京。”
“将军,奴婢不能这么做,除了将军,再没有比公主殿下待奴婢更好的人了……”
“三日后就要成婚了,难道你真要看着我成驸马?只要服下这药,顷刻便可了却一切苦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厮守在一起。”
“不!不可以!”
“阿红,你只有一晚的时间考虑……”
苑内传来楚红隐忍的哭声和齐将军怜惜的安抚声。
公主仰头靠在月光下如凉血般暗红的宫墙上,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叠加在一起,捂着心口紧紧闭上眼。
隔日深夜,公主躺在寝殿空洞地虚睁着眼,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浸湿了绸枕,声嘶力竭地咳嗽着,肺痛却远没有心痛来得致命。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公主勉力下床披着素锦斗篷出了门,到了院子里,见楚红穿着漂亮的红色旗装拎着一个食笼神色忧郁地徘徊在月光下的暗红长廊里。
公主远远看了一会儿,扶着栏杆靠过去,“阿红,盒子里是什么?”
楚红猛地抬头,惊慌地看着公主,颤声说:“殿下……”
公主忍着胸口的刺痛和难言的悲伤慢慢走过去,打开楚红手里的食笼,看见一小盘精致的板栗糕。
公主闭了闭眼,心如死灰,缓缓睁眼,手慢慢伸进食笼。
楚红忙按住公主的手,“殿下!这是……”
公主抬眼看着楚红稚嫩可爱的脸,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轻哑地说,“阿红,叫我一声姐姐吧。”
楚红霎那间潸然泪下,重重跪到地上,“……姐姐。”
肖梦感觉到公主胸膛里所有沉重的情绪瞬间便释怀了,公主笑了笑,轻声说,“夜凉,回去吧。”
楚红哭着跪地不起,公主独自转身回了寝殿,袖口里捏着一块板栗糕。
下一个画面宫苑内满是吊丧的白绫,肖梦感觉到公主一直积累着痛苦的身体忽然变得无比轻松且毫无重量,整个人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离地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