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少奶奶。”
随后,香草带着寻梅出了门,坐上轿子到了含章书斋门外。下轿时,香草正好看见了陈银儿。她好像也才刚刚到,正往门里走去呢。香草叫了她一声,两人一块儿进了书斋。
陈银儿进门后就问那掌柜的可还有陶埙的乐谱。掌柜的轻轻摇头道:“没了,会那东西的不少,可愿意做出谱儿来的却很少。您上次买去的那本,也是我碰巧从别人手里收来的。”
香草问道:“为啥做出谱儿的很少嗯?”
外一说走。掌柜的说:“那陶埙比不得古琴古筝琵琶竹笛之类的,那么上得了台面儿。我这小书斋里一年卖出去的古琴琵琶谱儿多了去了,可陶埙的谱儿却不常有,也都是小姐们在家玩乐玩乐罢了,没谁专写这谱儿的。再不然,寻个擅长的,替你们谱出来也行。”
“那可难了,我们也不晓得谁擅长啊!”香草说道。
“我晓得一个人,”陈银儿对香草笑道,“只是说出来怕你心里不痛快了。”
“谁啊?郑悦媛?”
“就是她了,我听远明说,她小时候给家里送到长安去学过乐,擅长好几种乐器,陶埙便只是其中一样儿。远明说,这州府里若论陶埙吹奏,她便是第一了。你瞧我这埙——”陈银耳指着自己胸前拿珠帘子挂着那个埙说道,“就是之前她给远明的。做工十分别致,我在其他店里也买不到这样的货色。”
“罢了,”香草摆摆手道,“我自个回去琢磨吧,音不准也罢,音破也罢,横竖我是不会向她请教呢!”
掌柜的忙说:“要不然,你们再挑拣几本其他的?洞箫,笛子的也有。若只是求个兴趣,换其他的耶一样儿,乐器对面店儿有,也是我东家开的店儿。”
“这还一条龙服务呢!”香草笑着说了一句,正打算转身去看看别的,忽然瞟见门口进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真是郑悦媛!她心里哼哼两声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陈银儿此时也看见了悦媛,先前赵远明带着她去韩府上拜会过韩铭念夫妻俩,顺带见过悦媛,所以认得。她礼貌地上前打了个招呼说道:“没想到在这儿遇着你了,也是来买乐谱的?”
“是呢,路过,顺道来瞧瞧,”悦媛斜眼瞟了瞟香草问道,“蒙少奶奶也是来买乐谱的?你倒有这雅兴学乐器了?莫非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她那语气里淡淡地透着一股子嘲讽和高高在上。陈银儿听不出来,香草却听得一清二楚。
开口前,香草想起了蒙时之前说的那句话,心里忽然就平静了许多,微微一笑道:“是呀,我和银儿来选乐谱,真是巧呢!”
“是买古琴谱吗?若是的话,我倒可以帮你荐两本儿,都是我和蒙时从前小时候学过的,很容易入门的。”悦媛说这话时,眉毛上飞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不是,我们是来买陶埙谱的。”陈银儿从赵远明那儿知道香草和悦媛不对付,本来是好心想帮香草接句话,却没想到悦媛听完后,便笑了起来,还问香草:“古琴太难是吧?倒是呢,陶埙易学易懂,上手也快,真的很适合你这样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乐器,又不通乐理的人。不过在这铺子里未见得能买到,我家里有一本儿我自谱的,不如送给你吧?”
陈银儿再笨也听得出来悦媛那弦外之意,是说香草不通乐理,只能学陶埙这样浅显的东西,分明有些贬低的意思。她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香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香草倒不慌,挽了陈银儿的胳膊,对悦媛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你谱的留着自己玩乐吧!我们家蒙时好像也会,回头让他教我就行了。更何况,他说了,也不嫌弃我不会乐器,今早还弹了一首《青山绿水》给我听呢!”陈银儿听完就转头瞪大了眼睛,想提醒香草说错了,却不好开口。
“是《高山流水》吧?”悦媛口气里带着一丝渗人的冷气儿纠正道。
“不是,”香草忙故作镇定地说道,“是我们家蒙时自己谱的,说取名叫《青山绿水》。他说了,往后会带着我一边逛着青山绿水烹茶抚琴,一边做买卖,两不耽误!”
“是吗?”悦媛脸色微微变了。
“是呢!不打扰你挑拣书籍了,这儿没有陶埙的谱儿,我们改到别的地方再寻寻,走吧,银儿。”
“哦,走吧走吧,”陈银儿松了口大气,忙点头道,“我们上别处逛逛去,韩少夫人,我们先走了。”香草和陈银儿刚走出两步,悦媛忽然叫住了她们。香草回头问道:“还有啥事吗?”
悦媛快步走到陈银儿跟前,指着她胸前挂着陶埙问道:“这东西你哪儿来的?”陈银儿有点惊讶,回答道:“这不是你从前送给远明的吗?”
“我送给远明哥的?”“不是吗?远明是这样跟我说的。这东西放在箱子底儿压了好长时间了,上回得见天日,我觉着不错,就问他要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能不能取下来给我瞧一眼?”陈银儿忙取下了陶埙递给悦媛。悦媛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脸色像要下雨似的凝重了起来。她再次问道:“远明哥说这陶埙是我送给他的?”“对,他是这样说的,莫非不是?”
悦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恢复了笑容,递到陈银儿手里说道:“没事,大概是我记性不好,记错了吧。这埙是我送给远明哥的,你可要好好留着,指不定往后能当古董卖呢!”
“是吗?”
“这是制埙名家刘泰秦先生亲手制作的,当属名品。”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第一眼见着这埙的时候便觉着不是俗物呢!若把它压在箱底儿的话,那就真糟蹋了。”
“没错,你好好保留着吧!”悦媛说完转身出了书斋,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买书的。香草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奇怪地说道:“她是咋了?是舍不得这埙,心里难过了吗?”
“没准是呢!那位刘先生是誉满长安的乐器制作高手,问他制作一件乐器,那得费好大功夫呢!”陈银儿捧着这个埙一时有点难为了,“要不然,我让远明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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