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蒙时醒来,悄悄起了床,没敢吵醒香草。刚要出房门时,香草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撩开账帘子问道:“贼兮兮的家伙打算一个人溜掉吗?”蒙时回头笑道:“你睡吧,这事我去就成了。”
“你打算咋办呢?要带了蒙易和香缕去见县大老爷吗?”
“香缕是躲不掉了,我亲自带了她去,终究还是要往县大老爷跟前说个清楚。你就在家歇着吧,等我的信儿。”“那小本子你带着没?或许能帮上你呢!”
“我揣着了,看情况再说吧。”
香草起了床,送了蒙时下楼。张金和小满良坤等人已经侯在门外了。随后,水兰带了香缕出来,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蒙时没多说什么,叫几人先上马车再说。
香草目送他们离去后,便带上亭荷等人往客栈去了。进了月圆居,许氏姐妹正在张罗祭祖的东西。院子里摆着一张新制的八仙桌,桌上供奉了八个萍婆,一顶小香炉,一块刀头,一只整鸡,一只整鸭还加两碟子糕点。许氏仔细摆放后问道:“草儿,你瞧瞧,还差些啥没有?我倒想弄个烧猪头,可惜小满去问了曹东说没有。”
香草点头道:“娘,足够了,祖先该晓得我们的诚意了。”
“姑爷他们去了吗?”许氏笑米米地问道,“我昨夜里一夜都没合眼呢!半夜起来给你大哥二哥收整了两套新衣裳新鞋袜,等他们一到家就给换上,把那牢里带回来的东西一并烧在门外,省得晦气进门呢!”
“都随您高兴吧!”
“你再替娘想想,还有啥不周到的地方?”许氏显得格外小心和兴奋,生怕哪一处没置办像样。
这时,许进砍了些柏木枝条和柚子叶儿走了进来问道:“姐,这些该足够了吧?这就门口熏熏,要不了多少的。”许氏看了看点头笑道:“足够了,亭荷,去灶屋里拿个火盆,烧了这柏木枝条熏熏屋子,再拿个木盆来,木盆里装些水,泡了柚子叶儿在里头。”
亭荷正要去,许进忙说:“不必她去了,烧火盆这事我来做就行了,省得烧着了亭荷姑娘的裙边。”亭荷一边伸手去接那柚子叶儿一边笑道:“谢舅老爷想得周到,我也不客气了,那火盆您张罗,柚子叶儿我来弄吧。”
许进说道:“你小心些,那柚子条上有些大刺,刺着还挺疼的。我替你拿了往灶屋去,省得你刺着手了。”“谢舅老爷了!”
“莫跟我客气,亭荷姑娘。”许进盯着亭荷一脸泛光的微笑。随后,两人一起往灶屋那边去了。
许氏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看,直到香草问她香辛上哪儿去后,她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辛儿早上灶屋去了,说今天还是她掌勺,不叫雨竹忙活儿了,打打下手就成。辛儿真是个懂事的娃儿,晓得你心疼你这几个丫头,不好随意使唤着,倒一点也没有小姐的架子。”
香草回头对雨竹和寻梅说道:“快去灶屋里帮忙吧,省得我姐一个人忙乱。”然后她又吩咐听雨道:“上四娘家去叫了良杰来让他帮忙。”
话音刚落,旁边俯身在八仙桌上摆红筷子的许真花就直起腰身说道:“香草,一会儿我去灶屋帮忙就行了,不能总往四娘家叫良杰,不太好吧。”香草笑道:“他是我徒弟,替我做些事是应该的。姨娘您歇着吧,活儿都交给年轻人去做。”
许真花有些失望,可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地问:“我听姐说,蒙易昨晚来了?为啥没跟你一块儿过来?难不成还睡着?”“蒙易随了他哥回城了。”
“啥?又回去了?咋不留着中午吃顿饭再走呢?”许真花一脸着急道,“好歹是你爹和哥哥回来团圆的日子,他论起来还是近亲呢,咋不留下他呢?昨天小鹿还说要找他一块儿玩儿呢!”她噼里啪啦地冒了一堆子话出来,连许氏听着都有些管过头了。
许氏插话说道:“想必是一块儿接人去了,待会儿还回来的,是不是,草儿?”“不回来了,他哥直接送到学馆去。他昨天有些事才忽然跑回来的,私自出了学馆本就不应该了,所以要早早送回去给先生道个歉。”
许真花大为失望,忍不住抱怨道:“那耽搁一顿饭的功夫也没啥?那先生也太不通情理了吧?我觉得那学馆有啥好的呀?为啥非要送了蒙易去学馆呢?我听蒙易说,他往常也是请了先生在家教习的,一下子困了起来,该不习惯了!”
“姨娘,这事我也管不上的,”香草不得不这样说道,“进学的事我一窍不通,横竖都有蒙时管着呢!蒙时向来对这事挺严苛的,说去学馆就得去,由不得他。”
“哦,是这样啊,”许真花失望地笑了笑说,“蒙少爷这哥哥倒有些样儿,管管也好,往后进学容易。我听说那进学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些人考到胡子白了都没进上呢!我看蒙易倒是个聪明的,明年一准进上,再往后就该和他哥哥一样儿,是个进士了!到时候谁嫁了他,就跟你一般福气了。”
听雨听了这话,忍不住瞟了许真花一眼,暗暗觉得好笑。她问香草:“少奶奶,还去叫良杰吗?”香草点头道:“去吧,叫他赶紧来,说灶屋里等着他呢!”听雨飞快地跑去了。没过多久,马二郎就赶着牛车来了。他见了香草忙笑问道:“二姐身子可还好?听说你也怀了娃儿,倒真是喜事连着喜事呢!”
许氏回头看了马二郎一眼,脸上有些不满,可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他道:“快进屋去瞧瞧你媳妇,这两天我伺候可好?”
马二郎知道许氏对他不乐意,笑着答道:“交托给娘自然是放心的,哪里有伺候不好呢?”许氏趁机要说留香珠的话了,香草忙岔开话道:“娘,酒杯子还没摆上呢!一会儿祖先们拿啥喝酒呀?得去拿几个才行!”。
许氏这才嘟囔着往灶屋去了。香珠听见马二郎的声音已经走出了房门,马二郎忙迎着她问道:“睡得可好?”香珠微微翘了嘴巴道:“睡得不踏实,换了床倒不习惯了。”
香草走过来笑问道:“是换了床不习惯,还是身边没人不习惯呢?我跟你差不多,要是蒙时没在旁边,我也睡得不踏实。”香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还是姐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