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顾愣在那儿了,盯着香草远去的背影郁闷了好一阵子。旁边蒙
抄手笑道:“咋样啊,哥?还拆不拆啊?我对这位少奶奶了解不多,可我晓得她是说到做到的人。你替三老爷拆了这座通往大门的桥,后患无穷呢!”
蒙顾收回目光,厌烦地盯了蒙会一眼,坐在旁边树墩上问道:“老二,非要这样跟你亲哥对着干?你跟着那婆娘有啥好处啊?我不怕告诉你,老爷这族长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三少爷二少爷年轻着呢,根本没他们的份儿。蒙家那些亲族里也就三老爷够资格了,一旦三老爷当上了族长,那边祠堂和宗谱可得交到三老爷手里了。到时候,事情就不同了!”
蒙会把一只脚踩在了蒙顾对面的树墩上,拿手撑着大腿说道:“哥,三老爷是庶出,他要想当族长可得费些力气才行。但是拉拢那些本家亲族就得费些这个——”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没这东西,只怕那些亲族也是不答应的。”
“银钱是小事,三老爷家底丰厚着呢!老二,我们到底是亲哥俩,不必弄得那么你死我活的。你来三老爷这边,照样是个管家,不必那边差。”
蒙会摇摇头,直起身道:“罢了,我还想积点德呢!从前你跟着老夫人干的那些事你只当我不晓得?你是我亲哥,我才没跟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提过半个字。哥,我劝你还是离了蒙府吧,你手头卷的那些银子够你过下半辈子了。”
“说啥呢?我卷过银子吗?那都是老夫人赏的!”
“没错,是赏的,拿卖了蒙家铺子干股和宅子的钱赏你的!你也不怕太老爷晚上出来找你?我劝你缺德事莫干多了!”
“罢了,说不到一块儿不说也罢!”
“行,桥拆不拆你自己看着办!莫怪我没提醒你,拆了可就真的建不起来了,还是去问问你家三老爷吧!”
蒙会招呼上他的人径直走了。金哥忙跑过竹桥问蒙顾:“蒙管家,还拆吗?三老爷可是发话了!”
蒙顾瞪了金哥一眼道:“拆个屁!你没听见三少奶奶说吗?拆了连正门都不让进!这少奶奶当真是个不按章出牌的主儿啊!”
“那三老爷回来咋交代呢?”
“顶多是挨顿骂,三老爷总归还是用得着我的,不会把我咋样。可是今天我要真拆了这桥,只怕三少爷捏死我的心都用!你来府里晚,不晓得这桥的来历,那是三少爷亲娘画图修的。三老爷为啥要动这桥啊?就是要提醒三少爷,从前的事归从前,眼下是他回来做主的时候了。”
金哥摸了摸后脑勺道:“那到底咋办呢?”
“留着吧,看三老爷回来咋说,我横竖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的。”蒙顾刚说完这话,一个下人就匆忙跑来对他说:“蒙管家,那边院子被扰得不安静了!”
“咋了?”“二少奶奶前两天不是说了吵着孙少爷了吗?您说不必理会,这下可好了,我们这头一敲一抬一说话,他们那边就扔炮仗过来,炸得我们没法干活了!”
“啥?”“二少奶奶身边的绿儿姑娘搭了梯子亲自上墙来扔炮仗,她可说了,三少奶奶吩咐了,伤了谁只管去问三少奶奶要汤药费!您说,这可咋办才是?三老爷着急地要修那园子,不动不抬又修不了,炮仗这么一直招呼着,谁敢在那儿干活呀!”
蒙顾气得跺脚道:“这个三少奶奶还真是个祸害!瞧不出来她那小脑袋瓜子里鬼主意这么多!赶紧去瞧一眼!”
这天傍晚,蒙时和宝儿回来时,正好赶上绿儿在绘身绘色地说起丢炮仗的事。绿儿哈哈笑道:“我叫豆蔻和樱桃在下面扶着梯子,让阿四给我点炮仗,我先往那人少的地方丢了一回,劈劈啪啪吓得那些人到处乱窜,还以为发生啥事了呢!里头有个工头模样的人吆喝我,我就顺便再往他那儿丢了一回,他吓得跑不及,绊倒在地上只怕是尿裤子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宝儿笑道:“这么好玩儿的事咋不叫上我呢?下回就不扔炮仗了,直接给他们扔蛇过去,专挑那无毒的蛇,吓都得吓死他们!真是没心肝的玩意儿,明明晓得惊着孙少爷了还敢乱来,可不是找死吗?”
蒙时从香草手里接过汤碗问道:“你最近没去仕女会馆瞧一眼?”香草道:“没去,我让媚儿明天带了账本子来找我。家里还有些事情没忙完,等过几天办了蒙靖的满月酒再说吧。”
“跟二哥二嫂说了吗?日子定下来哪一天没有?”
“就十六吧,意头好,隔着还有十来天,准备也是来得及的。”
“蒙易那边晓得吗?”
“还没派人去告诉他,”香草说到这儿时停顿了一下,“你看,到底是你去说,还是叫二哥去说?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一提到这事,蒙时连喝汤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放下汤碗说道:“迟早要晓得的,等他回来过了满月酒,我就好好地跟他说说。”
“行,那你要想好咋跟他说才够委婉。”蒙时刚吃完饭,阿四就进来说道:“三少爷,刚才三老爷派了人来请二少爷和您,说是有事在鹤鸣厅里说。”
香草笑了笑说:“你去吧,多半是为了桥的事。三叔今天要拆了你娘的桥给你一个下马威呢,你这会儿子去见他,正好!”
“拆我娘的桥?呵,他试试看!”蒙时说完起身和阿四一块儿出去了。
香草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绿儿和寻梅她们说着趣事。说到金哥喜欢寻梅时,雨竹忍不住插了一句道:“昨天我还看见金哥往寻梅姐姐跟前凑呢!寻梅姐姐,他都跟你说了啥呀?”寻梅回头笑问道:“这都叫你看见了?他跟我还能说啥呀?横竖就是叫我去三老爷那儿呢!我理也没理他,谁爱搭理他呀!像他那样的人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挑他的!”
香草随口问了一句:“他咋了?”寻梅道:“我听王妈妈她们说,金哥要把金蒲给卖了!少奶奶您说,这样的人可恨不可恨?”
“卖了?金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