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是个饿怕了的孩子,因此见不得剩下的东西,捧了碗便以口气喝了下去。稳婆在旁边看着,心里十分得意。
偏在这时,小鹿和良杰几个推门而入,笑嘻嘻地嚷着要看小娃娃。稳婆忙挡着他们说道:“小少爷睡觉呢!千万莫吵醒他了,二少奶奶会骂的。”
小鹿往摇篮里看了一眼,回头笑道:“瞧见没?多小啊!”
良杰道:“你小时候不也一样儿吗?你娘说你比这还小呢!”“哈哈哈……”小鹿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说道,“比这还小,哄人的吧?要不我咋长这么大了?”
稳婆着急地说道:“快出去快出去,这儿不是你们玩儿的地方。”小鹿道:“我来看我小侄儿呢!”
稳婆脱口而出:“你哪门子的侄儿啊?快点出去吧,吵醒小少爷就不好了!”这话有点伤到小鹿了。她嘟起嘴巴不满地瞥了稳婆一眼,然后问豆蔻:“跟我们一块儿出去玩吧?”豆蔻摇头道:“不去了,我得看着小少爷呢!”
稳婆又赶他们道:“豆蔻是买来的丫头,自然有活儿干,哪儿比得你们呀!赶紧出去吧!”小鹿他们很不高兴地出了房门。稳婆又出来跟许氏叮嘱了两句道:“三娘啊,看着那群孩子,闹得不成样儿!要是惊吓着小少爷就不好了!”
许氏忙点头道:“你放心,我叫个人守在这门口,不让他们进去捣乱了。”小鹿听见稳婆告状,心里特别不高兴。她跑到了灶屋里,跟正在切卤肉的许真花说:“娘,蒙靖算我侄儿不?”
许真花愣了一下,塞了一块儿卤肉在她嘴里数落道:“他算你哪门子的侄儿啊?人家是蒙家的小少爷,莫去高攀了人家。”
小鹿不服气地嘟起嘴巴道:“不算就不算呗!我又不稀罕当啥小少爷的姨娘!”旁边正在分盘的香辛问道:“这是谁惹了小鹿啊?论起来那蒙靖就是你小侄儿呢!”
许真花摇头道:“快莫那样说,高攀不起的。人家蒙家多高的府邸,瞧得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吗?”
香草正好听见了,走进来笑问道:“谁惹姨娘了?我们家哪个不是穷亲戚啊?”这话把灶屋里帮忙的妇人们都逗笑了。许真花忙说道:“香草,你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们家蒙时。”
香辛接过话道:“小鹿刚才问蒙靖是不是她侄儿,你说呢?”香草点头道:“那自然是侄儿辈儿的了,这还跑得脱?皇帝都有草鞋亲呢,更何况那蒙家呢?姨娘,您多了心去了,我二嫂不是那势利眼儿的人。”
小鹿拉着香草抱怨道:“我刚才说看小侄儿,那稳婆骂我呢,说蒙靖算我哪门子的侄儿呢!”香草微微一怔,低头问道:“她真这么说?”小鹿用力地点头道:“是这样说的,吴良杰和敏儿都在旁边呢,都听见了!”
许真花有些气愤了,搁在菜刀说:“管她啥事啊?那蒙靖是不是小鹿的侄儿她晓得个屁!这屋子里人的关系都还没弄清楚呢,张嘴就胡说!那老太婆我瞧着有些势利眼,真是烦人呐!一会儿我倒要好好问她,蒙靖算不算小鹿的侄儿!”
香辛忙笑道:“姨娘消消气儿,那稳婆就是胡说八道,您跟她计较啥呀?她要是晓得了香草和晋嫂子的关系,自然就不会那么说了。”
许真花气还没消,拿起菜刀狠狠地切了两下说道:“可没她那样儿说话的!多大把年纪了不晓得轻重吗?那不晓得的事自然就闭嘴不说,除非她是晓得的!”
这话一出,香草递盘子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时,许氏走了进来,轻轻地拍了小鹿后背一下笑道:“乖乖的,莫去吵你侄儿睡觉,晓得不?”
“娘,”香草转头问道,“蒙靖还在睡觉吗?”许氏点头道:“是啊,刚才稳婆出门前叮嘱我了,蒙靖还在睡觉呢,豆蔻在里头看着,叫莫去吵着他了,省得惊了魂。”
“她去埋包衣去了?”
“嗯,把个大提篮装着出去了。”“一个包衣还拿大提篮子装着?”
许真花不屑地说道,“用得着吗?那提篮也值几个铜板,连娃儿都装得下,莫不是拿回自己家去了!”许氏道:“哟,你火气咋这么大呢?”
“还不是为了稳婆说小鹿的那句话。”香辛笑道。
“说啥了?”
香辛正要答话,香草忽然放下盘子,转身出了灶屋。小鹿跟在她后面问道:“大表姐是要去看小娃娃吗?带我一块儿去看好不好?”“行,走吧!”
香草隐约觉得不安,却不知这份不安从何而来。当她推开房门时,发现摇篮里没有孩子,再看床上,也没有!。
“呀!豆蔻你咋了?喝醉啦?”小鹿忽然指着一张高脚几旁边倒着的豆蔻喊道。
香草忙抱起豆蔻喊了两声,只见她脸蛋红扑扑的,像喝醉酒似的。这时,绿儿进来了,说道:“小少爷醒了吗?二少奶奶叫我抱过去喂奶。”
香草反问道:“孩子没在你们那边?”
“没啊,咋了?”
“奶娘呢?“
“奶娘闹肚子在那屋里躺着呢。咋了,香草,你莫吓我哟!小少爷不在房里吗?他去哪儿了?”绿儿见房里根本没小少爷的影儿,吓得脸色都白了。
香草知道出事了!她清楚蒙老夫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一定会有所反应,可没想到这问题出在稳婆身上!她原以为这稳婆是本镇上的人,还算可靠,但没想到失算了!
晋氏一听说孩子不见了,当场气得晕厥了过去。乔大夫急忙拿了银针来给她针灸。她缓过一口气儿来时,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那该死的老太婆!她看不惯我生了男娃儿,要抢了我的娃儿去呢!”
绿儿在旁陪泪道:“二少奶奶您莫伤心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已经去追了!他们一定有法子把小少爷追回来的!”
“还能追回来吗?”晋氏哭得肝肠寸断,去死活来,晕过去了三次。乔大夫和司璇在旁边不敢离开半步。在场的妇人无不跟着陪泪。好好的洗三宴席一时间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蔼。
就在不久前,稳婆从后院溜了出来,拼尽全力地赶到了西镇口外的小河边。一路上,她没敢歇脚,生怕背后有人追上来了。
小河旁边那儿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夫老远见了她,便跳下车迎了上来。她抹了一把汗,将篮子盖揭开了,递给马车夫看。
“就是这小少爷?”马车夫问道。
们以气嚷。“是,我肯定没错,从生下我就见着的。”
“没人瞧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