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吗?”坐在旁边的田婆婆说,“我做媳妇那阵可没少受我那婆婆的气。我男人又不是长子,我婆婆迟迟不分家。为啥呀?不就因为我男人能干活能打铁吗?后来,我可不依了,你说孩子大了,不分开过,那一个锅里能盘得均匀吗?”
梁氏不乐了,猛喝了一口水说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当公婆的不说分家,你凭啥抱怨啊?”
田婆婆不满地回嘴道:“我倒是老糊涂忘记了,你家里还一锅浆糊没搅匀净呢!你家魏妙都生娃了,还拖着不分家?”
梁氏瞪眼道:“我家分不分干你啥事啊?我家是有规矩的,长辈不说分家,下面几个小辈儿哪个敢喊分家?我家过得好好的,干啥要分啊?多事!”
田婆婆沉下脸,起身对香草说道:“香草啊,我那袋子麻烦先称了,省得在这儿讨人骂!”
香草过了称,总共四斤二两,她给了田婆婆十八个铜板。田婆婆惊讶道:“香草,多了!”
梁氏往田婆婆手里瞥了一眼,讥讽道:“还老板娘呢!这点帐都算不清,只怕早晚把家当和嫁妆都赔光了!”
香草没理会梁氏,对田婆婆说道:“你这胡豆颗粒大,肉厚,跟别家的不一样,我算你四文钱一斤。要是你明年种了也来卖给我。”
田婆婆欢喜道:“真的呀!那太好了!”
梁氏板着一张脸,冷冷道:“对外人倒是肯赔了本儿地送,对自家人却吝啬得要死!哼!”
临近中午时,汪嫂子回家做饭去了。没想到来卖胡豆的人倒多起来了。那邻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可以来这儿卖干胡豆换钱,全都背着扛着跑来了。
中午时分,食店里客人也多,门前卖胡豆的也多。香草和香珠忙得累了一身香汗。梁氏趁机走进了食店,往后面灶屋而去。
香草正忙着给人付钱时,两个打扮体面的年轻后生走进了食店里。其中一人盯着香草的脸看了好半天,表情十分诧异。良杰小跑着过来,引他们来到了座位前。
偷瞄香草的那人问道:“门外那姑娘是你家啥人呀?”
良杰笑道:“是我的师傅,这儿的老板娘,香草姐姐!”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垂头念道:“香草?也姓香?样子倒真像呢!”
坐在那人旁边的后生问道:“咋了?你认识她?”上剂阴养。
那人又问良杰:“那你家老板娘与香樟是啥关系?”
良杰笑着正要回答,忽然梁氏涨红了脸皮,从后面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听见那人问话,便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是啥关系?我告诉你吧,他们是亲亲的堂兄妹!可那香草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了些银钱就不认香家人了!”
这两人被梁氏的怒气吓了一跳。张金走过来喝道:“快走!莫吓着客人了!”
梁氏撇撇嘴,走到外面冲香草说:“不买就算了,我那点胡豆倒了喂猪都不卖给你!”她随手提起一个布袋子就往前走。
香草眼角一晃,忙叫住梁氏道:“二伯娘,你拿错袋子了!”
梁氏哪管那么多,加快脚步往前走。香草几步追了上前,拦下她道:“二伯娘,你那袋只有四五斤,这一袋至少有七八斤!刚才那位大叔放在这儿还没过称的,你拿走了他咋办?”
“哟,不就是提错袋子了吗?我还当是提走了你的金子银子嘞!”梁氏将手里的袋子丢在地上,干胡豆散落了出来,全是干干净净的胡豆。她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十分窘困。她心里发虚,提上自己的那袋子生虫的胡豆走了。
刚走出几步远,梁氏就看见香未和李氏陪着一个撑伞的妇人和金大姑往这边走来。梁氏忽然想起,最近听说李氏给香樟说了一门亲,今天只怕是来相家的。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香草,心想连辛寡妇都给你香草教出来欺负我了,我再不还你点颜色,你只当开起了染坊铺子了!
原来刚才梁氏趁众人忙碌时,偷偷进了灶屋。她瞧见案板下有两块新鲜的五花肉,便拿芭蕉叶裹了塞进衣裳下。但,这点小伎俩岂能瞒过辛寡妇的眼睛?在贼祖宗跟前偷东西,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辛寡妇拦下了她,把肉从她衣裳里拽了出来。她气得脸色发红,痛骂了辛寡妇几句还不解气,只当是香草教出来欺负她的!
这会儿,梁氏岂会放过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她故意等着,直到李氏他们走到食店跟前时,她忙上前拦下道:“哟,是大哥大嫂啊?往哪儿去呢?送客呀?”
李氏一见她就胸口闷,立马想起上次她说香樟宿花柳的事。今天是女方来相家的大日子,可不能让这长舌妇给搅合了。
“老二媳妇,都午时了,你还在外面闲晃啊?你家孙子不带了?赶紧回去吧!”
“回去啥呀?我上香草这儿来卖干胡豆,那丫头嫌弃我胡豆差呢!大嫂,香草越来越过分了!你忘记了?上次她还说香樟……”“老二媳妇!”李氏沉下脸打断了梁氏的话,“你没看见我这儿有客人吗?有啥事往后再说!”
那撑伞的妇人问道:“这位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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