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昌行之十七(1 / 2)

美人记 石头与水 2648 字 10天前

自北昌府到北靖关的路上, 何子衿很是领略了一回北地的风光, 那真的是一种与想像中完全不同的宽广天地, 气派山河。尤其是临近北靖关, 时不时便可见黑甲骑兵或是结队巡逻或是差使在身快马奔驰, 这里的黑甲兵与北昌府或是沙河县的护城兵或者衙役完全不同, 面目的坚毅, 身上的□□与弓箭,已可窥见北靖关驻守士兵的风范。

何子衿不禁感慨,“纪将军闻名久矣, 先时我总觉着,纪将这的传说有些神了,见着北靖兵马, 方知传言不虚。”

阿念颌首, 很是赞同子衿姐姐的说法,江仁笑道, “我初至北靖关时, 也颇觉惊叹, 这北靖关的兵甲, 如今瞧着, 不比在帝都城见过的禁卫军差的。”

阿念道,“可见纪将军治军有方。”

江仁来过北靖关, 对于北靖关食宿之地自是熟的,直接带着阿念一行去了相熟的客栈, 在客栈里包下个清静院子供大家歇脚。阿念还担心子衿姐姐会累, 何子衿笑道,“哪里会累,骑马别提多畅快了,要我说,倒比坐车坐轿的好。”

阿念笑,“往日我骑马都会累,有子衿姐姐一道,就不会累。”

何子衿一笑,“油嘴滑舌。”

二人先行洗漱过,何子衿同阿念商量着,要不要明日就去罗先生那里拜访。阿念想了想,道,“听阿仁哥说,这位罗先生同纪将军颇有渊源,咱们这来请罗先生,不好不叫纪将军知道。”

何子衿也听江仁说过纪将军请罗大儒都没请到的事,再加上如今到了纪大将军的地盘儿,的确不好不知会一声的。何子衿道,“那不若先打发人去阿涵哥家里问好,先问问阿涵哥,咱们也好给将军府递帖子。”

“姐姐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何涵十日一沐,见到阿念何子衿江仁时很是高兴,其妻李氏极是亲切,拉着何子衿的手道,“以往常听相公说起妹妹,上回江大哥过来,我就盼着哪天能与妹妹相见。”

何子衿笑,“我也一直想过来,偏阿念做了县令,无事不能擅离任地。这回是他往州府交夏粮,我跟着一道来了,正可与嫂子相见。”

二人亲亲热热说话去了,及至晚饭,何子衿与李氏做了几样蜀中小菜、几样北昌府当地小菜,大家一并吃酒说话,极是欢乐。何涵对于阿念亲自来请罗先生的事并不看好,纪大将军与罗先生那般交情都碰了壁,阿念官职不过一地县令且与罗先生从未相识,罗先生一直住在北靖关的人,焉何能乐意去往沙河县?

不过,若说阿念请走罗先生会不会令纪大将军不悦,何涵道,“阿念你多虑了,当初我同阿仁推荐罗先生,就已将此事告知将军,将军并不介意。”

阿念心下大定,笑道,“那明日我就亲去请罗先生了。”

何涵笑,“我等着听你好消息。”

阿念先是自己去,倘能将罗先生请动,也就不必子衿姐姐跟着一道抛头露面了。何子衿正好也着人给将军府递了帖子,想见一见纪将军夫人江氏,她与江氏素有交情的。何况,此次与李氏初见,两人颇是投缘,何子衿也想多与李氏说说话。李氏亦有此意,自嫁予何涵,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日子和顺。只是,何涵是蜀中人氏,李氏这嫁了何涵,还没见过公婆呢。虽说北地民风彪悍,但做了人家媳妇这些年,儿子都生出来了,肚子里还怀着二胎,公婆尚在人世,总有相见一日,李氏自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夫家的事。偏生她往日一问,丈夫便面生郁色,再加上丈夫公务烦忙,李氏也不想总因此事令丈夫不悦,此事便就此搁置下来。

先时江仁来北靖关,李氏也是见过的,可江仁是男人,又是总在外跑的,李氏不熟,自不好多打听。何子衿不同,这是丈夫的族妹,与丈夫交好,丈夫当初随大将军去帝都,还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就有这位族妹家给的,都是细致周全的物什。又听丈夫说是自小一道长大的族妹,较亲妹妹不差的,李氏就千万留阿念一行人在自家住了下来。

何涵也是这个意思,何子衿阿念江仁都不是外人,江仁上遭来北靖关时是与马县丞的人一道,不好住他这里倒罢了。此次阿念过来,纯粹私事,住他家方好。阿念倒不是与何涵客套,只是何涵身为纪将军的亲卫长,十日一沐,平日里都要在将军府值勤,不能归家。他们这么一大帮子人,李氏又有身孕,不大好意思。何涵却是无此顾虑,道,“我虽不在家,家里岳父也是老兵出身,你嫂子在家也无事,子衿妹妹一道说说话,也不显寂寞。何况阿念你有学问,倒是帮我指点小子一二,我想着,待他大些,就送他开蒙。”何涵长子也四岁了。

何涵诚心相留,阿念一行人就住下了。

如此,阿念江仁白天去请罗先生,何子衿就与李氏说说家常话,李氏有意打听何家事,何子衿就大致与李氏说了说。何子衿道,“这也是阿涵哥与嫂子的缘分,不然,我们老家远在蜀中,哪里就想到阿涵哥的姻缘就在这里呢。真可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了。”

李氏笑,“我先时也想不到会嫁他呢。”说着,李氏一叹道,“自我嫁了他,没有半分不好,他待我待孩子待我爹娘,都是极好的。我知他是独子,心中也惦记老家爹娘。只是,我每每提起公婆,相公就似有不悦之色。妹妹自不是多嘴的人,我也不是想为难妹妹,可这事,相公不提,我却是不能不问,相公他,并非寡情之人。老人家上了年岁,如我,守在家里爹娘身边,也记挂着老家公婆呢。”

何子衿就有些为难了,她倒不是觉着何涵当年与三姑娘的事不能说,只是不知何涵的意思就与李氏说起此事,总觉着有些不合适。何子衿毕竟不是没主意的人,她叹口气,道,“这事,还是阿涵哥与嫂子说的好。”

“我问他也有好些回了,每次他都面露郁郁之态,妹妹也知道,他那差使,甚是要紧,平日间亦是辛劳,我也不想总因此事令相公不乐,这才跟妹妹打听的。”李氏十分恳切。

何子衿便将事大致说了,“先时我与嫂子说的,我娘家的那位三姐姐,嫂子可还记得?”

“妹妹刚说过的,我岂会忘?”李氏一笑,殷切的看向何子衿。

“我们来北昌府前,三姐姐与胡家姐夫已生下了第二子,他们十分恩爱。说来,三姐姐与胡家姐夫成亲前,曾定过一门亲事,只是,亲事未成,便因男方父母以八字不合退婚,后来,三姐姐方定的胡家的亲事。”

李氏有些不明白何子衿怎么说起娘家姐妹来,何子衿并未卖关子,直接道,“毁婚的不是别人,就是阿涵哥的父母。”

李氏悚然一惊,何子衿叹道,“阿涵哥为人,最重情义。因此事,阿涵哥方远走北靖关,先时,我们都不知道他竟是到了北靖关。还是在帝都相遇,方知他下落。后来,族伯与王大娘闻了消息,还去帝都找过阿涵哥,偏生晚去了一步,阿涵哥已随纪将军回了北靖关。”

李氏怔忡片刻,方道,“我竟不知是这样的事。”真是再想不到的。

“这也是谁都料不到的。毕竟事关长辈,阿涵哥又是个顶天立地的性子,故而不愿同嫂子说吧。”

李氏叹道,“妹妹同我说,我在相公面前也只当不知道罢了。”想着,何子衿家这样的家境,公婆都嫌寄居何家的表小姐出身不好而毁婚,她的出身,更是远不及何家,公婆怕是更看不上的。

何子衿似是知李氏心事,柔声道,“经阿涵哥远走一事,何家大伯大娘都已是悔了。哎,过日子,什么穷过富过的,一家子齐心,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就是好日子。”

李氏听此话,深觉对心,连忙道,“妹妹这话极是,日子好赖,还不都是人过的么。就是相公,初来北靖关也只是寻常兵士,如今一样有了官阶前程。”

“是啊。”何子衿笑道,“这也不是我赞阿涵哥,阿涵哥的品性,再无二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