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深夜,裴絮轻手轻脚从罗汉榻上翻了下来,悄悄推开门,走到后院之中,艰难地在微弱的月色中,摸索着自己的那卷书法。沿着花丛探来探去都没有找到,也只好作罢,想着乘白天光线充足,再找机会过来寻回失物。
回时远远便见房中亮起了灯光,心下暗觉不妙,硬着头皮推开房门去。
“叁更半夜去哪里了?”况道崇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看着裴絮。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我还以为你在找这个呢?”
况道崇从身下拿出一卷书法摊开,拎起端详了起来。
“怎么会在你那里?还给我”裴絮快步跑去,伸手欲抢,却被他巧妙躲开。
“我看它突然出现在我后院之中,那肯定就是我的咯,怎么成了你的呢。”
“你!。。。”
“我?我怎么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向来讨厌被骗的吗?”况道崇盯着裴絮,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你不还是不是?拿来!”裴絮跳脚前去争抢,也没能从况道崇手中抢下书法。
“你求我,求我说不定就考虑还给你。”
裴絮没了办法,忍住恼意,顺了顺气低声开口道。
“麻烦你,把那幅字还给我。。”
“什么?我听不见,你过来贴着我耳朵再说一遍。”
况道崇一脸坏笑。
裴絮就是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顺眼,好似万事万物都被他掌握在鼓掌之中,想着怎么也要给点厉害他瞧瞧。伸过头去装作附耳,然后给他耳垂狠咬了一下。报了仇,才气呼呼就跑到罗汉榻上,掀被蒙头,躲进被中。
况道崇揉着被咬红的耳朵,朝着窝在被中的裴絮走来,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卷了起来,推至墙边上。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裴絮急急扒开锦被,从被子中钻出头来大口呼吸,爬出来就看见况道崇支着头侧身躺在了自己对面。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裴絮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看他。
“好了,不逗你了。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副字里藏了什么玄机而已,告诉你便是了。”
“你又知道?”
况道崇从桌上拿起书法,举在裴絮面前。
“你闻闻。”
裴絮听言,便从锦被间伸出头靠近,隐约闻到一股葱段的辣味。
“好像是。。。”
“是葱涕。”
“葱涕?”
“葱涕即是取下葱白部分研磨成汁,常用于书写密信。”
况道崇又站起,随手拿起桌上台烛,对着卷上烘火。
“你干什么!快停手!”裴絮急忙爬出被窝,欲上前争抢,却被他推回了榻上。
“着急什么,等下就有了。”
见他气定神闲,对密信之事颇有了解,就只好信他一回。烛焰熏燎之下,葱涕味浓的留白处渐渐现出几个字影。
细看依稀能辨出写的是,灶下火,叁字。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难道秘密就藏于伙房的灶台底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吐出二字。
“裴府。”
裴絮又坐回罗汉榻上,搂紧了身上被子,定定想起那夜回府遇刺的凶险,想起那夜替况道崇拔箭头时,自己满手鲜血,不禁打了寒颤,有些担忧。这次回去,能顺利找到灶台下的秘密吗?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吗?
正想得入神,却被走近的况道崇摁低了头,又在头上乱搓了几下。
“还不睡,明早你能起来么。”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