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宁宁攀着翟雁声的手,笑嘻嘻地问:“爸爸,程郁怎么没来?”
翟雁声一心挂念着翟宁宁,哪里还有精力能想起程郁在做什么,闻言也呆愣一瞬,才说:“他有自己的事情。”
翟宁宁撇撇嘴,抱怨道:“我想让程郁喂我吃东西了。爸爸,你喂的一口太多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翟雁声对翟宁宁虽然很好,喂食这样细致的工作却是从未做过,当然不知道小孩子如此娇嫩,要花诸多心思,精细地养着。闻言便放下手中的碗,摸摸翟宁宁的头发。
“我让刘阿姨进来好吗?”翟雁声提出折中的解决方法。
翟宁宁摇摇头,想了一会儿,说:“如果程郁不在,爸爸喂我也可以。”
她仿佛深思熟虑之后才勉强做出这个决定,翟雁声笑了起来,道:“这么委屈吗?你是我的女儿还是程郁的女儿?”
翟宁宁笑嘻嘻地说:“我喜欢程郁呀,爸爸,你不喜欢他吗?”
翟雁声没有说话,按铃将一直在门外等着的刘阿姨叫进来喂翟宁宁吃东西,然后出门和翟家二老说话。
陆瑾瑜忧心忡忡,对翟雁声抱怨:“医生说的不要紧,只是病情不要紧,但大小也是个病,宁宁如果以后都有发病的危险,得受多少罪。”
翟雁声拿着纸巾擦着手上残留的黏腻的水果汁水,说:“爸妈先费心照顾着吧,云城那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回来。”
“生病了都是依赖父母的,我们照顾着,总不如你在能让宁宁安心。”陆瑾瑜犹疑着开口,道:“雁声,工作的事情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办,你若是不忙……”
陆瑾瑜没有再说下去,但翟雁声已经明白陆瑾瑜的意思,在翟家人那里,宁宁永远比程郁要重要得多,翟宁宁一切安稳的时候,他当然可以放心地去追求程郁,但是现在翟宁宁情况并不算好,翟雁声的天平,便不由自主被翟家人往翟宁宁这边拨了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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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并不知道翟宁宁出事了,收到翟雁声的短信时他只短促地写了一行字:“有急事,已回海城。”
程郁想着翟雁声不在,心中轻松极了,便不想独自待在房里,洗了澡就往吴蔚然的宿舍跑。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这就是陷入感情的人的疯狂,他的心思好像黏在吴蔚然身上,吴蔚然冷冷淡淡也不要紧,是程郁自己很想跟吴蔚然待在一起。
吴蔚然开了门,见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程郁,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让开半步,让程郁进门。程郁进了门,同吴蔚然说:“他有急事回海城了。”
吴蔚然点点头,问他:“你吃饭了吗?”
炉灶上还开着火,锅里是浓稠软烂的白米粥,吴蔚然给程郁盛了一碗,程郁捧着碗问吴蔚然:“这几天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吴蔚然很想拒绝程郁,但是程郁就这么眼巴巴地一直望着他,吴蔚然的心又软了,他想了想,道:“我给你找一床被褥,你还睡隔壁。”
晚上时程郁和吴蔚然一起吃晚饭,这个场景已经许久不曾发生过,两人再度坐在一起时,场面也并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自然。程郁频频望向吴蔚然,吴蔚然都一直垂着眼睛专心吃饭,一顿晚饭吃完,程郁想要刷碗,又被吴蔚然拒绝了,吴蔚然让程郁坐着就好,自己则站在锅台前背对着程郁刷碗。
这样一副拿他当成客人的样子让程郁觉得丧气,他觉得他和吴蔚然陷入了一个怪圈,而这样的情况竟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程郁坐了一会儿,吴蔚然已经刷完碗,他甩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卫生间去洗手,站在洗手池前时程郁能看见他挺拔的身影,但是吴蔚然没有将余光分给他。
程郁越发丧气,起身飞快地对吴蔚然说:“不然我还是回去吧,重新收拾房间太麻烦了。”
他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刚走到楼道里,就迎面碰上了他的同时唐远和张衍,他们肩并肩亲密地一起走着,唐远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回来的小吃,程郁看着他们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心中越发酸楚羡慕。
唐远和张衍也看到了程郁,惊喜地同他打招呼:“程郁,你回来啦?”
程郁潦草地点点头,唐远又说:“好长时间没有在宿舍楼看到你了,你是不是都不怎么出门呀。”
唐远并不知道程郁已经不住在宿舍的事情,程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犹豫之时,身后传来吴蔚然的声音:“前段时间他的宿舍漏水严重,要重新粉刷,所以暂时搬出去了,这两天已经好了。”
张衍看了看程郁,又看了看吴蔚然,而后笑着道:“是,入春以后雨水多,咱们这些老楼就是容易渗水。难怪好长时间没见过程郁。那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去我们宿舍玩。”
唐远和张衍走远了,吴蔚然站在程郁身后,说:“走吧,回去吧。”
程郁委屈地望着吴蔚然,但是吴蔚然并没有看他,他在前面走着,程郁连忙跟上了吴蔚然。
一进宿舍,吴蔚然就将房门关上,将程郁按在门上亲吻起来,他有些凶,逼问程郁:“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又后悔选我了?”
两人搂在一起,一边亲吻着,一边往吴蔚然的房间而去,眼看就要擦枪走火时,程郁的手机响了,吴蔚然的动作顿住,程郁尴尬地将手机拿出来,看到电话是翟雁声的。
吴蔚然也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他退开半步,道:“你接电话吧。”
程郁将电话接通,翟雁声在电话那头罕见地没有过问他的行踪,他说:“宁宁病了,这些天我不回去了。”
程郁一心记挂着吴蔚然,闻言便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翟雁声没有等到程郁接下来说话,他终于忍不住问程郁:“程郁,你至少跟宁宁待了几年,宁宁这么喜欢你,现在她生病了,你连问一句她的情况如何都做不到吗?”
程郁被翟雁声问住了,他下意识回答道:“不是的。”
但接下来的话程郁却没能说出口,他被翟雁声点醒,想问问翟宁宁的情况,又觉得现在才问,未免显得太过敷衍,丝毫没有真心可言。翟雁声没有再和程郁耗费时间,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程郁沉默地拿着手机,从吴蔚然的房间出来。
一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的动作,电话声音不小,吴蔚然在外边也听到了两人通话的内容,吴蔚然用眼神示意程郁坐,程郁便坐下,跟吴蔚然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吴蔚然给程郁倒了杯水,而后说:“你是该问一句的,毕竟你们在一起待了好几年。”
程郁以为吴蔚然在意翟雁声在电话里说的这“好几年”,连忙开口解释,说:“不是的,我只是帮他带孩子……”
但是对上吴蔚然的眼神,程郁又沉默了。吴蔚然的眼神好像已经了然一切,他对程郁很无奈,也很失望。
吴蔚然说:“程郁,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意你跟他的那几年,如果我在意,我们根本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境况。只是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很恐慌,你对翟雁声的态度,很难不让我去想,以后我是不是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又或者说,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吴蔚然叹了口气,道:“你在该果决的地方不果决,在该留有余情的地方又毫不留情,程郁,我真的曾经了解过你吗?”
第七十六章
程郁第二天给翟雁声打电话,他躲在车间工房的阴影下,小心翼翼地问翟雁声:“宁宁怎么样了?”
天气燥热,云城气候又十分干燥,车间院子里的杂草无人打理,长得东倒西歪,常年被太阳照着的一片草地,连草尖上都泛着黄,蚱蜢、蜻蜓和蚂蚁都在干枯的草丛里扑腾。但是靠近背阴处的墙面却很阴凉,程郁背靠着粗糙的砖墙,感到一阵岁月长久带来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