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殷被他弄得直皱眉。
赵和安坐在驾驶室里, 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探出头看了莫殷和严漠一眼:“那我就先回去了?”
莫殷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赵和安眼力好, 见他这表情便笑着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照顾他?那可不成,我可干不了那事,还有人等着我呢。再说人家闹了这么久就是要等你过去,别人他也不要啊,不然我早派人送他回来了。”
刚才赵和安在酒店的时候莫殷就听到他和人在打电话,听声音对方似乎是闻今歌。
赵和安既然和人约好了, 莫殷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以莫殷和严漠的关系, 严漠喝醉了让他照顾一下确实是应该的。这要是放以前莫殷一定不会推辞什么,可他实在是被严漠今天在酒店里那个控诉的眼神给弄得吓怕了, 才想多找个人陪着。
莫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送他上去就是。”
赵和安无所谓地点点头, 将车子发动起来, 正要离开, 却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知道他家钥匙放哪边吧?”
莫殷点头。
赵和安一笑:“看来确实不是第一次来。那就靠你了,我先走了。”
说着挥挥手,也不等莫殷答话,就发动车子离开。
莫殷站在原地看着赵和安的车子慢慢离开,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叹口气,扶抱着严漠上楼。
严漠住的小区是个挺高级的商务住宅区。
严家父母还有姐姐、姐夫都住在郊区的严家主宅里,那屋子大,离这却有些距离。严漠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觉得每天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公司太浪费时间,就在临近公司的地方重新购置了个房子。
一个人住也不需要太大,所以买的也不是别墅之类,但也是个两层的套房,平时工作忙的时候经常会过来住。
莫殷扶着严漠到了严漠家门口,很熟练地从门一旁的邮箱底摸出把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把备用钥匙,莫殷之前来时严漠跟他说过。
严漠并没有请什么住家的保姆,不过有一个从严家主宅跟过来的老佣人。
那老佣人在严家工作三十几年了,今年五十多了。平时严漠不在家的时候她会回严家去。现在这么晚了,屋子里没个亮光,应该是并不在。
莫殷吩咐严漠自己在边上站好,转头把房门关上。
想了想现在已经秋末了,夜里天气比较凉,严漠又喝醉了酒,担心他睡觉时着凉,就翻找到遥控器把中央空调也给打开了。
这屋子暖气设备制暖效果颇为灵敏,打开没一会屋子里就开始暖和起来。现在不是冬天,倒不是专为制暖,但暖气一开湿气一除,身上就果然舒服很多。
莫殷脱下外套,找地方放好了,一回头,就见严漠正站在他身后。
刚才严漠全程都很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莫殷。莫殷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倒是一点也不见之前在酒店里时的任性。
莫殷把手里的一些东西找地方放好了,回头见严漠这样,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时候倒是乖。”
严漠的房间在二楼,此时时间这么晚了,莫殷也没有伺候着严漠洗澡的力气,原本想就这样算了,但想想酒醉的人若一点不收拾睡觉时一定会觉得不舒服,还是不忍心,指挥着严漠自己到床边坐好后便去了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来给严漠擦脸。
莫殷本想着严漠看着现在这么清醒,清洗这种事应该能自己做,谁知道等他把毛巾拿出来后严漠楞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根本没有想要接过毛巾的意思。
莫殷没办法,只能自己挽了袖子给严漠擦脸。
严漠脱了一直穿着的正式西装外套,又因为酒醉脱去了身上那层严谨自持的皮,脸面被热毛巾一擦,便显得相当润泽。此时乖乖地坐着仰着头看着莫殷的样子,竟有些稚气的乖巧。
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老妈子的莫殷无奈地看了严漠一眼,道:“让我这么伺候的你还是头一个。”
连他父母和妹妹他都没这么帮着擦过脸。
严漠喝得醉醺醺的,一时间头重脚轻的,莫殷跟他讲话他根本听不清什么。
严漠只看见莫殷一边拿着毛巾帮他擦脸,一边嘴开开合合地跟他讲话,中间似乎还瞪了他一眼。
两人这时靠得极近,近到严漠都能看清莫殷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
莫殷的一双眼睛生得那么好看,那微微上挑的眼尾似乎总是蕴着一抹抹的流光溢彩,回眸抬眼间墨色的眼睛润得如同浸了水的玉石。
要是放在平时,严漠一定能看出来莫殷的这抬眼瞪视里其实没有一点的生气意思。可他现在正醉得昏昏沉沉的,又本来就因为之前喝酒的时候赵和安跟他说的事情心绪不稳,此时看了莫殷这眼神,一时之间竟觉得非常委屈。
男人看了莫殷一眼,一双眼沉如静渊,他用很轻的声音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什么?”莫殷给他擦脸的手停顿了一下。
以他的耳力他自然听清了严漠说的话,可却有些不能理解:“我哪里……不喜欢你了?”
莫殷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严漠这用词相当奇怪,可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严漠却是突然伸手拉住莫殷的手腕,抬眼看向他:“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我。”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声音里却似藏着某种难言的执拗:“每次都是我找你!你唯一一次主动找我就是要我投资《桃花源记》!你还……”
你还是为了和她一起拍戏!
莫殷一时之间完全楞住,也不挣来严漠的手,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严漠。
此时夜色晚了,客厅里的灯光打得昏暗,窗外的星光却是洋洋洒洒地洒进来,将一室的昏暗照得莹然生辉。
莫殷看着夜色下严漠那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而微微红着的眼尾,心中一动,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严漠抓着莫殷的手愈发用力,拉扯间只将莫殷拉得愈近。他喃喃道:“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我一点也不喜欢。”
莫殷一时忘了挣扎:“……”
他突然想起久远前似乎也有个人曾对他说:“外面的人都说你莫殷最是温柔,要是做情人一定是最好的情人。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你对所有人都好,那谁在你心里又能是特殊的?都一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