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多亏了你,我知道怎么做,谢谢你婶婶,等有空了,再好好唠唠。”
郦芜蘅将周大嫂送到门口,再三道谢之后,看到郦沧山还坐在院子中间,她走出去,站在他边上,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进屋吧爹,这天凉,不要着凉了。”
郦沧山抬起头,好久才说道:“蘅儿,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说话的声音很缓慢,表情呆滞,眼神空洞,不知道是看郦芜蘅还是看着天空。
郦芜蘅暗暗在心里叹气,有种爹,叫做别人家的爹,而她的爹呢,却是个心软到极点的包子爹,她不止一次想着能改变他,可她忘了,有种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爹,起来吧,你这样,别人不会同情我们,只会拿我们当做笑话看。进屋吧,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你和娘之间……你们有什么,你们自己慢慢说,我就不掺和了。”
郦芜蘅伸出手,想要拉郦沧山起来,郦沧山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垂下头,“你奶奶……你娘这人,脾气又爆,我,你小叔那边……”
“爹,他们那边,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再说,不管是我还是娘,都不会很想听的。你先起来吧,你不为自己想想,想想大哥,他从小就念书,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就,将来要是考上举人,却因为你们……”
郦沧山一听这个,马上翻身起来了,他身上的衣裳很脏,背上和大腿上还沾着许多枯枝叶子,衣服皱巴巴,有的地方还被撕破了,有的补丁都撕掉了。
郦沧山还是一个很节约的人,在家里,他要下地干活,因此,穿的都是以前的衣裳,打着补丁。
郦芜蘅伸手去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郦沧山自己倒是毫不在意,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满脸担忧,眉头都拧成了一条,像两条毛毛虫。
“你娘她……”
郦芜蘅已经推开了门,把他往屋子里推了一把,郦芜蘅的力气很大,他一时不小心,就被她推进去了。
关氏已经擦干净了脸庞,在郦芜萍的陪伴下,尽管很生气,很伤心,但却比刚才好多了,郦沧山突然进来,关氏就忍不住火冒三丈,“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郦沧山的鼻子:“你进来做什么?郦沧山,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跟我和离,你就是孙子,不,我就是你孙子!”
郦沧山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关氏见他这个样子就一肚子火气,“和离,蘅儿,给我写和离书!”
郦沧山偷偷的瞄了关氏一眼,见她气得腮帮子高高的鼓起,再看她的眼眶,红肿一片,眼神中满是决绝,他也慌了,急忙对关氏说道:“媳妇儿,我,这件事,你先听我说好不好啊,你,你别动不动就拿这个……”
关氏一听更是生气得不得了,上前一把揪住郦沧山胸前的衣裳,“听你说?听你说什么,我要是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打断瞒着我一辈子啊?郦沧山,你行啊,他们纳吉什么的,你要出钱,我都要忍了,现在更好,下聘你都去,到底是你娶媳妇儿他娶媳妇儿啊?既然是你下的聘礼,也好,我给她腾地儿,和离,我们和离,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郦沧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郦芜蘅上前抱住关氏,没想到关氏突然死死的抱着郦芜蘅,放声大哭。
从她的哭诉之中郦芜蘅才知道,原来郦沧山又一次私自将关氏攒下来的钱给了韩氏,这次一共拿了三十两银子。
关氏发现了,要不是今天去韩氏家,看着韩氏叫人抬着那么多东西去下聘,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关氏又是气又是愤怒,这是第几次了,一次又一次的,她对郦沧山失望了,尽管他很多优点,尽管他很好,可是,她担心家会被他掏空,她暴怒之下,就和郦沧山吵了起来,关氏本来就泼辣,吵架之中,还和郦沧山打了起来。
当然,都是关氏动手,郦沧山则是被打的一方。
得知事情的真相,郦芜蘅突然有种释然,是的,释然,可释然之后,她又感觉到深深的压抑和愤怒,她愤怒的望向郦沧山,正好看到郦沧山看向这边。
郦芜蘅的眼中是愤怒,是失望和伤心,郦沧山的心狠狠的抽疼,可郦芜蘅没有多看他,扶着关氏,轻声说道:“娘,别哭了,我们先进屋吧,有什么事,我们关上门自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