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紫鸢张了张嘴,刚要辩解些什么,便被慕言的一记冷眼打断,她余光看了眼凤鸾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内徒然升起了一阵大雾弥漫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下去吧。”

紫鸢低声应下,“是。”随即扶着凤鸾之靠在床榻的一侧的框子上,冲着她委身福礼后,又对着慕言矮身,这才快步的出了屋子,并随手带上了门。

“秦王还没回答哀家的问题,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言撩起袍子前摆坐在了正对着床榻的一处圆桌前,他轻笑一声,兀自给自己斟了杯凉茶,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一样,半响后,才幽幽开口。

“那时本王还是太子,先祖爷把安儿赐予我为太子妃,既是本王的人,自然由本王护着。你以为紫鸢是你的人?她从不是。”

凤鸾之有片刻错愕,神情又立刻恢复常态。

她垂眸,嘴角挂着一抹疑似讽刺的笑。

讽刺自己在世间走了一遭,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到头来,竟然是敌是友竟不分。

紫鸢啊,你可知哀家一直把你当姐妹,连你出嫁的嫁妆都早早的命人为你准备好,甚至要打算封你一个郡主的封号,若你哪日有了心上人,是贫穷是富贵,有哀家给你做靠山,定不会让你受人欺辱,哪怕与哀家隔着天涯海角你都莫害怕。

你辜负了哀家十年的信任啊!

“安儿!”慕言浅笑看着她,轻声一唤,眼神在空荡荡的、唯有大红的绸缎装饰的房间内巡视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莫要嫌弃了,日后,本王再补给你个更好的。”

凤鸾之静静的与他对视,并不接话茬。

此刻唯一的能做的,貌似只有拖延时间了,正巧,她心中有疑问。

“慕言,你匆匆带我离开,难不成真的怕了沈辞?”

激将法。

慕言虽然明白,可想到自己连份聘礼都未备便要娶了她,多说几句倒也觉得无所谓,毕竟,事已至此,她早晚会知晓。

“凤翎大军已打来。”他轻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要怪只能怪本王失了心智,明明对你满心怀疑,还是赌了一把。”说罢,他抬手将把玩了许久的茶盅递到了嘴边轻呷了一口。

又道:“本王料到凤翎会带军前来,以为南晋与西唐的大军汇合后会与他周旋一番,至少可以拖个十日八日,那时,正是京中守卫松懈之时,本王留在京城的三万大军与顾祥贺里应外合,对付一个慕凉傾,还不是搓搓有余?大局已定,安儿又成了本王的王妃,想那凤氏一族也不会不识时务。”

说话间,他起身慢慢靠近凤鸾之,停在了距她一步远的地方,垂眼静静看着她,眼内的情绪意味不明。

“没想到九天阁竟会听从白茯姑姑的调遣,打了本王个措手不及。安儿也好生聪明,潜伏在本王身边,不惜以自己做诱饵换得本王的信任,探得消息后又从中作梗,将本王一手的好牌打成了必败的死局。”

九天阁?母亲竟然真的动用了九天阁。

了无音讯那么久,想必母亲早就求着苏阁主帮忙探寻她的消息了,只怪慕言把她藏的太深,谁又会想到他会带她来到南海的小镇?

凤鸾之假装不知慕言在说什么。

“秦王莫要冤枉了哀家,哀家虽然没有失忆,但哪一日不是被你囚禁在府内?莫说从中作梗,就连你与南晋勾结,给皇上下·毒,哀家也是几天前才知晓。要知道,从京城快马加鞭到平乐镇,少说也要五日的功夫,更何况带着大军?”

说着,她冷冷一笑,又道:“莫不是秦王身边也出了细作?难道是灼光?秦王可要好生查查自己身边的人,灯下黑嘛!”

“南晋说好的三万大军走到半路又改道往回拔去,与西唐大战,安儿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慕言并没狡辩她所说为皇上下·毒的事,甚至没有惊讶,想必是他所为了。

凤鸾之暗自确定后,又抬眸,故作惊讶。

“西唐的长公主不就是楚王南浔的王妃?怎还来了窝里斗,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呢?”她话一顿,似恍然大悟一般,又道:“哀家忘了,那西唐王最是恩怨分明,唐柳儿又是他的掌上明珠,南浔在外有个外室,以西唐王护短的性子,说好借你那一万的兵力,莫不是借着堂而皇之进入南晋界内的幌子,打到了南浔的老巢了?”

慕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安儿,本王到底是低估了你的能力,没成想把你关在府内,不过是一日不见的功夫,你竟然做了这些安排,输给自己的女人,倒也没什么丢脸的。只是如今只能委屈了你,怕是要与我颠沛流离些时日。”

凤鸾之收起嘲讽他的神色,正色冷凝道:“秦王莫要忘了哀家的身份,乱了纲常伦理。”她仰头,见着慕言只静静的看着她,眼内似有一丝眷恋的神情,不禁凝眉。

“秦王不过是想以哀家做要挟求一线生机,犯不着在自己谋反的帽子上再加一条强抢先皇的女人。若是凤翎真的打过来,你不杀哀家,哀家自然也会保下你,一命还一命,没什么吃亏的。”

慕言眼梢轻轻一挑,似不悦。

他少有的神情。

“先皇的女人?”他哼笑,眼内尽是不屑,“他的皇位也是本王让与的,若说是抢,倒不如说是他抢了本王的女人才更贴切。明知自己活不了几日,还非要你入宫,那般自私自利,哪里值得你为他守护江山?”

见凤鸾之抿唇不语,又道:

“本王之前并没想过要与你怎样。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爱了先祖爷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爱不能全,最终落得个······”慕言话一顿,眸子微动,省去了下面的话。

凤鸾之眉宇微敛,迅速从他的断音处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最终落得个···先祖爷仙逝的时候正是验证了高僧预言慕氏一族注定人丁稀少、且都是薄命之人之际,当时朝堂内外人心惶惶,纷纷预言先帝也活不过三年。

而后,恰恰应验。

凤鸾之眸色微沉,脑中一个念头忽闪而过。

先祖爷到先帝,再到慕凉傾,哪里有什么预言?不过是个阴谋罢了。

那时候慕言尚小,不可能都是他所为,那会是谁?刚刚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能让他不惜抗下弑帝的罪名也要保护的人,能会是谁?

慕言再一次开口,把凤鸾之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安儿也是天潢贵胄,又处在那样的位置上,能有什么真情呢?可当本王见到你死死的抱着沈辞欲与他同归于尽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哦,原来这个看似清冷金贵的小丫头,原来也会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