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黑墨字迹全部燃尽,她才松了手,将余下的一小截仍进了空无一物的火盆内。
“研墨。”
紫鸢“哦”了一声,卷起袖口,半个身子压在桌面上,左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研磨。
凤鸾之突然问:“紫鸢,你说一个有组织有规划的谋杀计划,如果在任务没完成的情况下被抓住,你会怎么办?”
紫鸢张口便道,显然正常人的思维皆会如此。
“打死也不承认啊!”话音落,她倏地恍然大悟,也不顾着研磨,直起腰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开心的道:“我知道了小姐,那刺客畏罪自杀是为了替同伴隐藏身份是不是?”
凤鸾之抿唇笑了笑。
“倒也不傻!”
紫鸢洋洋得意道:“伺候小姐好些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凤鸾之笑了笑,执笔,给凤翎回了封信。
信上只有四字。
“放之任之!”
紫鸢不解:“小姐,咱们什么都不做?万一皇上被人害了怎么办?”
凤鸾之将信塞进了信封内,交给紫鸢命她封上火漆才缓缓道:“浑水才好摸鱼。”
况且,凤翎马上要去前线,说多了他反而有压力,这些只能交代给沈辞。
随即,她又展开沈辞的信。
本以为里面定会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谁料除了称呼她为安儿之外,一切皆是以慕凉傾的病情为主,未有一丝提及个人情感之事。
凤鸾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说的就是她!
其实不是沈辞不想说些甜腻腻的暖心话,只是上次她走的那般急,连招呼都不打。他若再没分寸的惹了她的嫌,以后再想靠近,更是难了。
他精明着呢!
信里说他还未跟皇上谈及中.毒一事,因药浴所需大量药材,且很多都是稀缺之物,他不好大肆采购,免得平白惹了怀疑。
只好循序渐进。
况且,皇上年纪尚小,毒.根不深,晚些时日正好可以麻痹潜伏在皇上身边的敌人。
看来沈辞也猜到了他们身边还有眼线未清理干净。
信上还说,最多也就月余,要她不要担心,皇上身边的‘苍蝇’他也会看紧的。
最后,叮嘱她照看好自己的身体,莫要受了寒之类的!
凤鸾之看完后,舒心一笑。
沈辞的‘精明’她最是喜欢。
提笔,只回了句‘有劳了’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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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祥贺为了大军的粮草委实吃了不少闭门羹,好些大臣均以一句‘无能为力’应付了他。他又不敢耽搁,怕再被凤鸾之以‘不顾秦王死活’之名抓住把柄,无奈,只好自掏腰包拿了不少银子充门面。
粮草充足,大军便要准备开拔了。
日子定在了明儿一早,待凤翎与保护皇上的军队交接完,便一同出发。
凤鸾之听闻顾祥贺的事情后,乐不可支。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次辅大人演绎的淋淋尽致。”琉裳笑着同紫鸢站在含元殿外闲聊。
这时,突然有个小婢女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将一张折合的纸条递给了紫鸢。
“紫鸢姐姐,刚刚宫门口的小李子让人送来的,说是给咱家娘娘的。”
紫鸢也不敢耽搁,连忙送进了殿里。
凤鸾之只见信头那一句‘吾儿鸾之’,眼眶子便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母亲回来了。
她也等不到夜幕四合,急急换了身宫女的衣服便出了宫,直奔凤府。
紫鸢气的都掉了眼泪。“为什么又不带我呢?”跟琉裳念叨了好一会儿,反复说着‘我也想夫人啊,我也想回家’之类的。
人多眼杂,凤鸾之做事向来小心。
好在天色已不早,今儿又赶上阴天,宫门口的守卫并没几人看过当朝太后,所以瞧她气定神闲一副坦荡荡的样子,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宫?再也没为难她。
出了宫门后,凤鸾之驾着马,鞭子伴随着劲风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声音响亮的落在了马上,马儿嘶吼着拼了命的往前跑。
归心似箭的人从侧门入府后,将马匹丢给了下人。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跟衣袂,待气息平稳后才端庄的朝着正院走去。
府内的佣人不多,而凤知名又喜静,所以偌大的凤府总是静悄悄的,只有羊角灯发出暗沉沉的光,将她孤单单的影子拉的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