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再次发报,我军弹药不足,请紧急支援。”高在田转过头来对着机要员说道。
缩在一角睡觉的黄炜猛然醒来,差点一脑袋撞上横木,都囊了几句,对高在田说,“高长官,让我的弟兄们上一线吧,都没开几枪过。”
中国团的兄弟用莫辛甘纳步枪,又没有相同口径的重机枪,缴获的子弹倒是还有一些。只是高在田始终将他们当华工看待,一直布置在内圈阵地。
“行,你们也上去吧。”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藏着掖着,所有能够用上的力量都要放上去。
临近下午时分,苏俄炮火突然之间猛烈起来,几乎是全力射击了,前沿阵地被炸成了无数坑坑洼洼,战壕也多处拦腰折断了,甚至作为支撑的几个地堡也被摧毁了三个。
所幸除了观察哨,大部分的士兵都在第二道防线的防炮洞里,伤亡并不是很大。
半个小时后,炮火渐渐平息下来。
高在田刚想命令部队上去,一线指挥的黄炜却首先打来了电话,“高长官,苏俄人并没有集中,我怀疑有诈,是不是暂缓投送兵力?”
有诈?高在田诧异了,连忙重新仔细观察前沿,果然苏俄人并没有大规模部队集结的迹象,看来是准备等北方军进入阵地后再发一轮突袭炮轰了。
有些恼怒的高在田刚想将计就计,派人提前吹一轮空哨,但转念一想,还不如拖着不吹呢,反正是拖时间呀,让老毛子傻乎乎等着吧。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形。
老毛子连火炮都停了,这边北方军却始终没有吹响警戒哨。
双方都等着看对方笑话,这个笑话却始终没有到来。
最终是老毛子耐不住了,兵力首先开始集结。黄炜立即让人吹起了警戒哨,但是却没有兵员冲上一线战壕。
马上,老毛子仅有的十几门火炮开始再次发威了,几分钟时间就将一线战壕反反复复犁了好几遍。
等这回炮火停滞下来,北方军立即再次吹响警戒哨,任谁都知道炮兵如此高密度炮击后,是根本无力进行再次大强度射击的,何况敌军步兵已经集结准备冲锋了。
战场的残酷瞬间再次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黄炜趴在几乎被炸成缓坡的战壕里,根本懒得瞄准,飞快地将自己手中的莫辛甘纳步枪打光了弹仓中的子弹,然后缩回来重新装弹。在前方远处,苏俄士兵虽然采用散兵线进行突击,但是人实在太多了,多得只要不要太离谱,就可以咬住至少一名士兵。
但是北方军这边的伤亡马上也增大起来,对方乱枪打来,也是流弹四处乱窜。
弹药消耗很快,不少地方都传来子弹告罄的急报。
高在田有些急上火了,不停的对着电话里怒吼着什么,最后实在没有什么援军可派,带着最后几个卫兵拎着枪也上了前线,内圈只剩下几个机要员了,参谋副官早就上了战场。
刚摸进战壕,一颗炮弹落了下来,弹片噌得一声将高在田的头盔削出了一个长溜,丝丝冷风吹了进来,让他浑身冷汗直冒。
感觉天空黯淡了许多,也许是硝烟太重了吧,高在田起初没有注意,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仅不少北方军士兵仰头看向天空,就连正在冲锋的苏俄士兵也是出现了一阵慌乱,很多人抬起头惊慌地看着。
天上有什么?
高在田下意识地抬起头,他妈的,密密麻麻的机群终于出现了。
塔城方面动作很大,显然是南线作战取得了初步进展,有了力量支援北线了,一下子就是出手三个轰炸机中队,沿着东西向疯狂地投着炸弹,七百多枚百斤重磅炸弹将整个苏俄营地都覆盖了,甚至覆盖了部分北方军的前沿阵地。
饶是高在田警醒的很,一见轰炸机群的边缘竟然重叠了前沿阵地的部分,马上大叫撤退,北方军和中国团的士兵听从了命令,直接抛开敌军往后狂撤。
当十几颗重磅炸弹同样将前沿阵地炸翻了一片的时候,刚刚退下来的士兵都是只觉侥幸无比。百斤重磅炸弹的威力,完全不是76毫米野炮所能匹敌的,最起码76毫米炮弹无法轻松轰开的地堡工事全都被重磅炸弹炸成了平地。
至于战壕,则已经消失了,只有十几个巨大的坑塘。
轰隆隆的爆炸响彻了天际,硝烟甚至笼罩了整个战场,彻底挡住了视线。
忽然地面传来一阵晃动,随即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一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让所有人都惊恐不安。
黄炜一下子跳了起来,“是老毛子军火库的方向,他们的军火库被引爆了。”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大个子一下子把他按倒在地上,到处横飞的弹片随时都会夺取鲜活的生命,黄炜的举动实在太冒失了。
轰炸机群很快转头离去了。
苏俄士兵没有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虽然北方军的前沿阵地已经彻底消失了。
十几分钟后,天空中再次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这回来的是庞大的运输机群。至少两个中队四十八架亨氏运输机,浩浩荡荡地飞了过来,沿着南北向,洋洋洒洒地将人员和物资从天空抛了下来。
空降营剩下的二百多号兵力终于一并降落了,顺带的是大批的军火弹药,足够高在田再奢侈的抵抗四五天了。
不过按照现在这个情形,苏俄援军能否还有实力继续发动攻势已经是一个难题了。
空降营浴血奋战几昼夜后,在付出了四五百人的惨重伤亡之后,西伯利亚和巴尔喀什湖地区的交通联系,终于被成功掐断。
苏俄从斜米巴拉丁斯克出发的一个整团援军,最后只有三分之一不到逃了回去,损失更是惨痛无比。
第一九五章 阿拉木图
伊犁河以南的阿拉木图,伊万诺夫领导的白俄军队正在竭尽全力抵挡苏俄军队的攻势,整个城池都被围住了,到处都是在激战。
眼看城池已经危在旦夕,但是援军却始终没有一丝消息。
“为什么陈安的部队还没有到来?”伊万诺夫在指挥部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发雷霆。
没有人敢接茬,即使被倒霉地踢了几脚,也只是赶紧溜掉。
第一次感觉到当年阿连阔夫的无奈,也生平第一次撕下伪善的面具,暴怒的伊万诺夫中校终于有了向阿连阔夫学习施暴的迹象。
伊万诺夫中校知道自己已经越权了,但是无论是签订将巴尔喀什湖以东还给中国的协议,还是坐等苏俄军队攻下阿拉木图,反正等待他的都是死亡而已。
在早死和晚死之间,伊万诺夫中校选择了签订协议以获取北方军的支援。沙皇已经被可恶的布尔什维克囚禁了,不知生死,作为拥有皇室血统的他,很自觉地认为需要忍辱负重重新扛起沙俄帝国的旗帜。在这个前提下,偶尔丢下本来就不属于沙俄的领土,就不算是什么大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