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碧卿确实有了身孕,已经月余。
褚令琛这回倒像是跟虞碧卿心有灵犀一般,给了江郎中不少银子,交代他日后要为虞碧卿好生安胎。但是旁人问起来,要往少说一个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却都未提起离开。
那江郎中对于褚令琛带虞碧卿来好像并不惊讶,只是收了银子应了差事,嘱咐虞碧卿她身子弱得很,定要好生静养。
虞碧卿也曾担忧此人是否牢靠,但褚令琛说,江郎中的弟弟是他麾下的右副将,他的左副将现下颇有威望,在褚老爷离京之后更是虎视眈眈,只等着哪天褚令琛失了宠信便要取而代之拿下这大将军之位。那右副将乃至他们江家全家鼎力支持自己,不仅是日后求一份举荐,更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最好利用的是人心,虞碧卿听罢心下笑了笑,她又何尝不是利用褚令琛和褚令玦各自的宠爱才敢演上这么一出呢!
之后的每一天好像都变得相似又重叠起来,她身子一向不好,即使这几日病恹恹的吃不下饭,下人也不甚起疑,所幸倒没有害喜的症状,还算瞒得过去。褚令玦三五日来看她一次,见她这样懒懒的,失了从前刻意巴结勾引的乐趣,便不好强要她,只是吃个饭说说话,晚上还是常在殷茵处夜夜笙歌。因着要静养,又没有要事,鹦鹉笼子上的红丝绦便再没系过。有时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她刚嫁进褚家的日子,甚至因为不必日日伺候褚令玦,比那时还清闲快活。
她数着日子,褚令玦归来的一月又一周,她终于叫人传了郎中来。
便像是把她亲手写好的故事演给众人看一般。来的是江郎中,毕恭毕敬地给褚令玦行了礼,然后搭上她的脉,手指动了两下,便眉头一皱,虞碧卿的表情立马跟着凝重了两分,褚令玦猴急地问他可有什么不妥,他不说话,虞碧卿求助似的看了褚令玦一眼,褚令玦刚要说什么,江郎中便起身郑重地行礼道喜。
“恭喜二爷,碧奶奶是有了身孕,刚刚足月。”
虞碧卿心下好似有另一个旁观的人,在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笑到发抖,笑那江郎中也算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笑那褚令玦真是傻乎乎的,平白养了别人的孩子还搂着虞碧卿乐得开花,笑那虞碧卿楚楚可怜欲拒还迎,讶异和喜悦恰到好处地挂在脸上,好像这场戏的始作俑者不是她一般。
更笑那虞碧卿就这样把堂堂褚家二少爷的真心一次次踩在脚下当垫脚石,笑那褚令玦真是猪油蒙了心,怎的心里偏要给虞碧卿这个不值当的女子留个位置。
怎的心里偏要给自己留个位置!
自此,虞碧卿的日子过得更是快活,江郎中跟褚令玦三番五次叮嘱,碧奶奶身子实在不好,定要注意饮食好生养胎。于是褚令玦传了令,任何人都不得来叨扰虞碧卿清静,小厨房也要事事备着菜,无论昼夜,虞碧卿想吃什么,定要满足。
连褚老爷和太太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命人快马加鞭传来家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是第一个孙子,信里万般叮嘱虞碧卿只管静心安胎,有什么事都一定要提出来,还告诫褚令玦不要胡闹,定要保这孩子周全。
可近日虞碧卿却一日比一日睡得少了,许是过了贪睡的时候,她夜来常常想,现下得了她终是过上了想要的安安稳稳的日子,可还满足。褚令琛日后可否真的会带她离开。那褚令玦这边怎么办呢。若是褚令琛当初带她走了,现在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她是不是就要躺在京郊的那处宅子里愣神。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就算她当时被褚令琛带走了,现在也定是在看着同一轮月亮,想着同一个人。
她想褚令琛了。
自上次从江郎中那里回来,她只有一次在园子里远远地见过他。两个人身份使然,自然连招呼也没上前去打,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她想他了。连身子都想他了。
虞碧卿不自觉地伸手探到底裤里面,却没想到已经湿的一塌糊涂。自江郎中诊出来有孕以后,褚令玦便再也不敢碰她,她已经旷了很久了。
她胡乱拿过枕边的那段红丝绦在下面擦了擦。抽出手,披上衣服翻身下地站在窗口。她不想自己弄自己,怕越弄越空,自己只会更难受,也不想让腹中的孩子知道他娘亲竟然做这种事。
那就见见他吧,好歹是孩子的父亲。
次日恰好是十五,按往常,每月初一十五褚令玦都会去佟玉兰那里。故而晚上虞碧卿早早打发了下人,偷偷地又急急地在鹦鹉笼子上挂上了红丝绦。
剩下的便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