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在把另外一个人卷近你的生活之后,再残忍的推翻了一切。
那晚,冷暖不记得自己漫无目的的跟归齐唠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的下巴直僵,笑的嘴角发麻,笑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而在归齐熟睡之后,她却把自己关在了浴室,把没有插热水器的莲蓬头的水流开到最大,她脱光了所有,一丝不挂的抓着头发蹲在角落里放肆的呜咽着,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晚她第一次明白那句话。
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大悲无泪。
当冷暖全身如落汤鸡一般狼狈的站在镜子前,她自嘲的笑了。
她对自己说,冷暖,你凭什么?
那晚的她,一夜无梦。
可笑是第二天,清晨5点,冷暖就出了门。
她像一个贼般四下偷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区后,费劲的绕了三条路从另一个方向去上班,却还是在工地的附近碰到了一样出门很早的他。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漫不经心的朝她呲牙笑笑。
而她,却落荒而逃。
那样的灿烂是她承受不起的刺眼。
可悲,可笑。
她居然连面儿上的敷衍都毫无勇气。
……
陷入那个让人窒息的黑洞,冷暖的心终是抽痛。
摇摇头,她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陷在那个她全然理不清头绪的混乱里,揉着连日里发胀的太阳穴,冷暖转了话锋。
“练姐,其实最想你的人始终是我爸。”
是啊,每次她和归齐去探监的时候,她爸总是会看着她们空洞的身后很久,那久经历练早已能掩饰一切情绪的眸子里却偏生遮不住那抹失望。
她知道,她爸沉稳的性子背后,是如山海一般深沉的感情。
两个成熟的男女之间的感情,总是不比年轻人的不顾一切的轻狂放纵,然而就是这份如涓涓细流般细腻的情感,却在日后,终是让谭四和练习两个人,为这个城市的悲情画上了最为浓重的一笔。
当然,这都是后话。
冷暖和练习聊了很久,聊着她不在的日子发生的一切,聊着她爸的一次次减刑,也聊着她最近工作的各种顺利,冷暖的话题范围很广,却唯独避开了一个人。
一个她不想谈起的人。
当然,如练习般有着一颗玲珑心的人也随着她巧妙的绕开有关那小子的一切。
虽然,她很清楚,提与不提,心劫依然都在。
午饭的时候,练习拒绝了冷暖的邀约,而是跟她要了四爷家的钥匙之后,一个人先走了。
冷暖知道,她下午一定会去见她爸,原本她想说陪她一起,但转而一想,算了。
这么久没见,他们两个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去反而尴尬。
……
有人醒着,就有人醉着。
清醒如练习,迷醉如冷暖,冷暖觉得迷迷糊糊的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想不通的,她就暂时不要想。
然而,一连串的命定的劫数,终是会把她从混沌中逼向现实。
……
今夜,兴许是阴天的关系,十五后的圆月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接到练习的电话后,下了班的凌犀直接奔着约好的湘菜馆儿去了。
刚剪过头发的练习,看上去极为清爽,那始终没有摘掉的佛珠儿,取代了曾经她最爱的精致饰品,恰如其分的挂在她的脖子上。
此时的她坐在包房里,好整以暇的转着手上的两个核桃。
那两个核桃,油光锃亮,品相极好,只是握在手上,练习就觉得手心温热。
下午的她去探监的时候,四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呵呵,这两个核桃终于没用了。
想着如他一般沉稳的男人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练习知道,她让他担心了。
而那两个被日夜磨蹭的油光锃亮的核桃,是他对她的内敛的想念。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他也总是波澜不惊的去撑住一切。
再见他,如她想象一般,没有任何激动的场面。
然而就是这份安心,是所有人都不曾给过她的。
所以,她原意满怀幸福的等着,等自己嫁给他的那天。
过往种种,并不重要。
一个女人,终其一生能够遇到一个命定相属的男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