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一天有如此不爽的开始,接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整天,冷暖脾气都不怎么顺当,一股子无名火四处窜,波及无数。
已经怀孕5个月的柴青掐着腰,揉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来到拆迁办的时候,正看见冷暖严厉的训斥着阿南和一帮小的,柴青眯眼儿笑着,“我还是走吧,小孩子见不得血腥的。”
嘴上说着走,人却很闲适的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儿坐下了,好整以暇的一脸看戏的表情。
柴青一坐那儿,冷暖也掐着腰,顺着气儿,不骂了。
“都出去吧,以后干什么事儿都长点儿脑袋!”被骂的狗血喷头的阿南一干人赶紧鱼贯而出。
柴青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玻璃瓶儿自备的水拧开,喝了一口,笑着道,“怎么了啊,脾气这么大?跟吃了枪药似的呢?”
“没事儿。”冷暖咕哝着,余怒未消。
其实真没多大事儿,她自己也知道她今儿就是心情不好,从早上那一出戏之后,她就是爽不起来。
“有什么事儿你就打个电话得了呗,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她那肚子按理应该进入保护期了,真不知道她一天天这么折腾个什么劲儿。
柴青淡淡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多运动运动好生么~我正好过来看看工地,寻思顺便看看你就直接告诉你了。”
“什么事儿啊?”冷暖问。
“过几天省委要组个考察团来视察工业园区,这阵子你把人都撤干净了,也先别去找乔万三了,要是这段时间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你和我,都收不了场。”
“竟特么整这形式主义……”冷暖不爽,处处挑茬儿,见柴青一直瞅着她笑,也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儿过激了,这才问到,“什么时候啊?”
“3天以后来,就考察两天,如你所说,也就是走走形式。”
……
这一天,冷暖的火气一直很大,直到晚上回到家,归齐那一如既往一桌的三菜一汤,让她满腹的火气像是洩气的皮球,全然无踪。
“老婆,洗洗手,吃饭吧。”
这个男人的一个微笑就让冷暖浮躁一天的心安了下来。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今儿一天莫名的火气有点无聊。
就是,何必呢?
这儿才是她的生活,她的家。
翌日,周六,归齐和冷暖一早就约好了,今儿是谭四的探监日。
秋风很是残酷,无情的吹掉了这个城市的一切绿色,徒留一地金黄,虽然耀眼,却更显荒凉。
老实说,就算她爸进去的事已经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接受了,但这些很多人真的不包括她。
每每到了监狱这个地方,看见那几尺高墙,总是提醒着她,是她亲手把他送到里面的事实。
市三监位于市北郊,因为前几年的监狱整改,三监成了市里重点改造的地儿,所以不管从硬件儿条件上,还是软件的人事管理上,这里远没有一般人想的那么黑暗。
当然,除却没有自由。
在干警审查了冷暖和归齐的一系列证件之后,在过了金属门安检后,带了她们到会见室。
按照三监的规矩,一般的会见,要采取隔离会见,就是一个回字型儿的房间,探视者和服刑人员要隔着一块钢化玻璃。
但由于谭四的罪行很轻,归齐又提前跟上面打好了招呼,所以她们的会面总是人性的很多。
面对面,出了谭四身后必须跟着的一个干警。
这间屋子,冷暖来过不只一次了,四面高墙,只留一扇窗,一进来,只觉压抑,外面风景再好,也跟这里无关。
毫无疑问,她不喜欢这里,也没有人会喜欢这里。
等了有一会儿,干警带着谭四进来了,只见进来的时候那个年轻干警还伸手请让了他一下,由此可见,他在这里过的依然很有派。
可有派又怎么样,他始终是穿着那个带有编号的囚衣,剔着并不适合他的过短的寸头。
在谭四进来的时候,再看见来人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深沉的眸子是敛过一抹失望的,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可冷暖和归齐偏偏都眼尖的抓到了,她们都知道他的失望是因为没有练姐,但真的,关于练姐,她们全都无能为力。
谭四首规矩的坐在冷暖和归齐的对面儿,只见他手里那两个核桃,早已被他转的油亮。
那个核桃是谭四进来之后,唯一主动要求要的东西,而且他坚持不要古物,只要生的。
记得那时候,冷暖伤还没怎么好,她跟归齐去坚果市场,找了很久,找到两个卖相最好的,给他找人捎了进来。
而现在再见那两个核桃,却早已面目全非。
那样的光泽和深沉的色泽,绝不是一朝一夕转出来的。
“爸。”冷暖笑着唤着,一个月只能见两次,她不想让自己的脸上看上去那么不高兴。
“怎么总是不长肉的样儿,小齐,你不是说把我宝贝女儿照顾的很好么?”谭四转向归齐,笑着嗔着。
推推眼睛儿,归齐笑了笑,“爸,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冤枉,你不知道她一天要吃多少东西,我这陪吃的都长了5斤了,她硬是不长肉,真没招儿啊,我有时候都寻思,这索性是养个人,这要是养头猪,我不得赔死啊。”
“去一边儿去!”冷暖手握拳头砸了损着她的归齐一下,转而跟谭四嗔道,“你瞧瞧他啊,爸,一天天的越来越没样儿,我有时候就寻思,这男的谁啊~”
“后悔了?呵,晚了。”归齐抓着冷暖的手,攥的紧紧的。
看着谭四瞅着她们两口子那欣慰满足的样儿,冷暖心里多少宽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