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吃惊的抬起头,“小即不是说去打工了吗?”
林景衡表面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的尴尬,“甘嫂说放他一天假。”
林爸抱着一团衣服从阳台上走进客厅,边关玻璃门边说,“别太晚回来。”
林景衡颔首,然后打开门就出去了。
林惠往碗里添饭,回过头狐疑的问,“小衡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林平之把衣服丢在沙发上,“怎么说?”
“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林惠皱了下眉头,“我好几次看他坐着坐着自己在那里笑,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儿子虽然早熟,但林家可没有让儿子早恋的准备。
林平之老道的摇了摇头,“景衡就是早熟了点,况且整天就看他和顾即腻在一起,哪里来的时间早恋?”
“也是,”林惠一笑,招呼着林平之过来吃饭,“顾即是个好孩子,小衡和他走得近,我倒不担心。”
林爸这次赞同的点了点头,慢腾腾的走过去吃饭。
楼道口的灯刷刷刷的亮起来,林景衡不紧不慢的走下楼梯,到了最后两个台阶,直接跨了下去,然后笑着快走了两步,才又慢下脚步。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正是出来觅食的时候——绝味大排档门前停着十来辆摩托车,铁棚搭起来的空间很大,落地大风扇呼呼呼的吹,却没能吹走夏日的一分燥热。
但这并不妨碍下了班的工人享受晚餐,几个一小桌,十几个一大桌,大多数打着赤膊,被太阳晒得黑红的上半身挂满了汗珠,乱哄哄的喝着酒吃着菜,讲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好不热闹。
空气是闷燥的汗味和体味,显得很是浑浊。
顾即缩在所谓的后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小雨棚里头,他坐在矮椅子上,深深弯着要,面前是两个红色的大塑料盆,一头的水混着洗洁精,一头的水说是干净的,但也已经有些浑浊了。
又是十个个盘子堆下来,大汉吼着,“里头洗碗的快点,没盘子了。”
顾即哎的一声,望着身侧堆积起来的小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一阵头晕目眩,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把新来的油腻的碗盘放进洗洁精水里——油腻的触感让他很不舒服,但时间久了,已经习惯。
甘嫂对他不错,给他分配了一双塑胶手套,但戴了手套就洗不干净盘子,顾即只得赤手上阵,他望着自己发皱的十指,有点儿发愁,却又不由得他想太多。
大排档闹哄哄的声音让他更加奋力刷起碗来,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顾即,有人找。
接着是店里的一个后勤大叔快步走过来,赶紧让顾即去门口,顾即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提起来站在了一边,大叔已经顶替了他的工作。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顾即只得晕晕乎乎的往外走,他打工以来,来找过他的就甘小雨和江耀,但两个人都是进雨棚找他的,还有谁会来找他呢?
想到唯一的可能性,顾即眩晕的脑袋好像清醒了些,他绕过闹哄哄的铁棚,一路小跑着出来,果然,在被汗濡湿的视线里,正见穿得干净整洁的林景衡站在门口。
顾即用手抹了一把汗,他现在头发和衣服都湿透,脸上又油又脏,于是有点局促和难为情起来,他突然有点害怕自己这个样子被林景衡看见。
林景衡是个有洁癖的人,夏天有时候一天要洗三个澡,总是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更别说来几乎算得上黑作坊的排挡了。
顾即提一口气,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跑上去。
林景衡远远就看见在一堆赤膊大汉之中的顾即,他混在里头,无论是年纪还是面孔,都显得很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