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奶奶见到睡得昏沉瘦得脱形的顾爷爷,也没有特别激动或伤心,只轻轻帮顾爷爷掖了掖被子就坐在旁边守着,碎碎地念叨着,“这千金难买老来瘦啊,你这老头子总算是瘦了下来了……”
虽然顾奶奶表现得很平静,但看着她静静地坐在顾爷爷床前,廖青梅两人心里都不大好受。
顾奶奶到了医院,就不愿意让廖青梅两个搭下手了,没多久就让她发现了藏在被子底下,被顾爷爷紧紧拽在手里的结婚证,老人家不大识字,但结婚证什么样她还是认识,翻开里头相片上的两人她也认识。
“奶奶,这事我们没打算瞒您,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准备缓两天说。”廖青梅忙上前扶住顾奶奶,说完赶紧看了眼顾铭朗,让他好好哄哄老人家。
孙子辈结婚可是大事,虽然两人的婚事在两家几乎已经默认,但不跟顾奶奶商量,廖青梅怕老人家心里会不好受,会伤心。
“你是好孩子,奶奶知道。”顾奶奶叹了口气,小心地把结婚证塞到顾爷爷的手里,结婚证被抽走,顾爷爷睡得都有些不安心,顾奶奶掏出手绢抹了把湿润的眼晴。
顾奶奶也不是糊涂人,虽然她有私心,但那也只是正常的情理,毕竟谁没有个亲疏远近,以前廖青梅毕竟还只是个外人,但事理总归是明白的,就凭自家女儿干出的那些混账事,还有老三闹出的动静,人家廖家能认这门亲,就是人家厚道。
如果不是老头子突然倒下,只怕这证还不定什么时候她能见着呢。
顾奶奶也没有什么被期骗的感觉,并不是所有人上了年纪就分不清好赖的,“就是委屈你了,孩子,你小姑那人有点糊涂,她有家有你姑父,你和铭朗好好过日子不用管她啊。”
“这结婚是大事,铭朗他爹妈留下的东西,我都还给他收着,都给你,你们好好过日子。”说起从前,顾奶奶心里难受,当年儿子媳妇走得早,但也不是什么也没留下,困难的时候女儿女婿儿子媳妇也不是没有眼馋过,但那是孩子们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她得好好守着。
说起早逝了儿子儿媳,顾奶奶心里难受,但还是忍着难受把顾铭朗招过来,交待了他一些新婚的婚俗礼节,顾奶奶也不跟他废话,“你回去给你岳父岳母好好赔罪,她们把好好的闺女养到这么大,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该办的还得办,你回去把酒席张罗起来,不能不给人一个交待。”
顾奶奶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她们年轻那时候就算是童养媳,讲究些的人家也是要借村里人的屋子好好发嫁的,更别提普通人家的婚姻嫁娶,那都是很正式的,在顾奶奶看来,这一本小本本能顶个什么用,远远没有乡下的一桌酒席来着正式。
“你们这也是新婚,别在医院里耗着,这里我守着就成,你爷爷坏不了。”顾奶奶把廖青梅二人赶出病房,自己守着顾爷爷。
顾铭朗和廖青梅肯定不能让顾奶奶就这么在医院守着,两人守在病房外,等顾小姑急匆匆地找来,才微微放心离开。
两人直接回了廖家,正好廖爸廖妈都在家,还有廖二叔一家。
“爸,妈,我打算先在这里办一场,然后再回老家办一场。”这些事顾铭朗心里已经盘算很久了,如果不是顾爷爷突然病倒,他还要计划得更周全一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廖家来靖北来得早,大院里的朋友,还是廖妈以前厂里的同事,都是要请的,廖青梅小时候在老家长大,那些看着他们长大的的乡亲们也是要请的,而且顾铭朗打算带廖青梅回去给他父母扫墓,还有廖爷爷那里,廖青梅也是打算好要去的。
廖爸廖妈相视一眼,叹了口气,“行,你心里有个章程就行,有什么活就派给你大哥的小弟,有为难的地方就跟我和你妈说。”
在靖北这里办婚礼还算方便,家里现成的饭店和大厨,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准备起来的,烟酒糖果,还有婚礼当天穿的衣服等等,都需要筹备。
廖家这边几乎是全家出动在帮忙,顾奶奶从医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廖青梅喊过去,把手里的老物件都交给了她,顾姑父也很热心地帮忙,倒是顾小姑一直不闻不问,保持沉默。
廖家人包括廖青梅心里都不舒服,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好像自从顾小姑以死相逼让廖青梅替顾铭朗守望门寡起,她对廖家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哪怕顾铭朗回来了,也一直是这样。
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端得太早下不来。
其实廖青梅也不是没有递过梯子,只是顾小姑不接,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准备婚礼远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忙起来谁也顾不上去考虑顾小姑的态度,廖家的男人和顾铭朗在外头跑,廖妈和廖小婶在家里给廖青梅准备棉被,按老家的习俗,娘家人是要给新人准备八条新棉被的,不同的重量应用到不同的季节,俭省的人家可以盖上一辈子。
各种颜色的缎子被面廖妈很早就准备了起来,大红大绿牡丹凤凰,什么都有,至于棉被,廖青梅找廖妈要了户口本说要去领证时,廖妈就找人开始准备起来,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弹了好了两张新的大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