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卜凶眯了眯眼睛,心想要是这些大臣敬酒不吃,到时候就别怪他亲自来喂他们罚酒了。

他原先可是鲍鸿轩团队里的核心成员,这些年来底下的这些大臣在鲍鸿轩的手下究竟贪了多少,他可是刻意调查过的。

华怀允看完那份所有大臣的财产清单奏折后,将其折叠好随手递给旁边的侍者,眼睛往下面看去,缓缓开口问道:“朕的大臣们为国为民都辛苦了,在场几乎所有大臣的家财合起来竟然还不够宫里一年的开销,朕实在是觉得心中有愧。”

下面一大臣面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站出来道:“回禀陛下,我等已经尽力,奈何家中财力微薄,尽力之下,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臣以为,用臣等人的财产来填补百姓的空缺,不如让百姓去开垦野田,这样朝廷就可以多增收赋税,况且陛下能够如此体谅我等,已是微臣们的福气了。”

旁边又有人不停出来附和,又顺便哭了一把穷:“是的,陛下,况且臣本就不富裕,如今又拿出这么多财产来,实在是快要无力养活家中上下老小了。”

李泽有些生气,他立马站出来讽刺道:“诸位大臣是想要反悔不成?这么多人拿出来的钱财竟然还没有我一个人拿出来的多?况且朝廷一个月给你们几千石粮食,岂有养不活一家上下的道理?敢问这位大人,您一家究竟有多少万人?你分明就是想出尔反尔,做那小人作为!”

对面一大臣高哼一声讽刺道:“恐怕李大人你乘人之危也不是君子所为吧,你若真是光明正大之人,又怎么会趁我等喝醉之后诓骗我们?况且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我们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我行的端做得正,反观你李大人,你不过区区一个少府,拿出来的钱竟然比所有大臣的都多,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什么污浊之事吗?”

这些大臣不按照约定将钱拿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

李泽气极,指着那些大臣怒骂道:“你们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们暗中转移了家中财产,欺君罔上!”

“李大人这么着急,莫非是心虚了?”

“是啊,我等已经尽全力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出尔反尔?我看小人分明就是你才对!”

众臣你一言我一言,任李泽嘴再厉害,也斗不过这数百人的唇枪舌炮,很明显,现在李泽已经成为了朝廷所有大臣的公敌了。

卜凶依旧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目光望着前方的台阶,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他的立场站的很明显,我就是个打仗的,别的事情我不管,你们爱咋地咋地。

华怀允见他们有要大吵起来的架势,便给了旁边的侍者一个眼色,侍者领命,立马吊起嗓子,高高地喊了一声。

“肃——静——”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也成功地让两边的大臣们神智回笼,不少人担心地看了一眼卜凶,当即停住了争吵,恭敬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听皇帝陛下的发话。

他首先指着李泽批评道:“李爱卿,此事就是你的不对了,其他人既然已经将家财拿了出来,不论多少,也是个心意,你又怎么能嫌弃他们少呢?”

下面与李泽争吵的大臣们听着华怀允的话,又看到李泽蔫了的样子,不由地在心中得意起来,不少人在下面交换了一下胜利眼神。

通过这几日的早朝还有皇帝陛下的态度,他们初步判定卜凶虽然现在势大,但却完全没有要独霸朝堂的意思,甚至连朝堂的事情他都有意地不去管。而陛下也表现得很明显,他不愿意因为区区一个人而得罪朝廷中所有的大臣。

其实也不是不愿意,是不敢吧,卜凶不过一个乡野匹夫,除了打仗,其他什么也不会,而陛下不过一个黄毛小子,要是得罪了他们所有人,那么还有谁来为大夏的朝廷工作?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个想法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今日早朝,有人喜,有人忧。

退朝后,李泽怏怏不乐地回家,卜凶则是带着江天成单独去见陛下。

他刚才没有在朝堂把江天成的事情说出来,其实是有私心的,第一,他想让自己的好友多和陛下说说话,如果是在朝堂上的话,肯定就不能很自在了,第二,他想去单独见见陛下。

南边事一发,他便立马要去出征,届时恐怕最少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回来,他必须得趁着这段为数不多时间争取与陛下相处,好多散些自己身上的戾气。

他昨日对江天成说的那个能帮助他散去杀戮气息的人,正是当今陛下华怀允。

两人刚一进陛下的书房,就听到吴常侍的怒骂。

“……这些大臣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敢这样敷衍陛下,难道他们就这么笃定陛下不敢对付他们吗?”

“阿父,稍安勿躁,太尉来了。”华怀允朝卜凶这边示意了一下,吴常侍才收起自己的声音,静静地直立在陛下身旁,脸上还有未退去的愠色。

卜凶躬身行礼,起身后他道:“若是陛下有需要用到臣的地方,陛下尽管开口。”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如果华怀允想要治理一下那些大臣,他随时都可以动手,要什么样的效果都可以。

华怀允没有接他的话,似笑非笑道:“爱卿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卜凶心里有些郁闷,心想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臣有一人,想要引荐给陛下,他先前跟着我在军中做过五年的军师……”他还没说完,就被华怀允接了下去。

“后来因为你做了鲍鸿轩的义子而和你绝交的江天成?”华怀允道,“我认识他,当年你们两人闹得天下不少人都知道了,天下正派人士都夸他江天成有颗赤胆忠义之心,而骂你是那见利忘义的小人。”说到这里他与吴常侍皆忍俊不禁。

卜凶有些惊讶:“陛下竟然识得我这个朋友?”

吴常侍此时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愠色,他对卜凶解释道:“当年之事我也是略有耳闻,曾与陛下说过,所以陛下自然也是知道的,也还不止一次地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定要请江天成入朝为官。”

卜凶眼前一亮:“果真如此,我那好友便在外面候着,随时都可以听候陛下的命令。”

“那便让他进来吧。”华怀允眼神一闪,原本就十分端正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如果卜凶仔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今日的陛下,从面容到穿着都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然而令华怀允失望的是,卜凶和以往一样,从来不关注他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改变,他唯一能让卜凶注意到的,却是那与外貌完全无关的字了,也不知是该伤心还是该荣幸。

江天成马上就进来了,他怀揣着激动向华怀允行礼,最后满怀着仰慕尊敬地看着位置上的陛下,这倒让华怀允顿时有种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微僵着笑脸让人免礼,然后又假装亲切地询问他早就已经调查过的人生经历,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肯定不会受到对方的精神攻击了,然而当他听到江天成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当年是如何如何与卜凶一起并肩作战,又如何如何感情好的时候,心态开始扭曲。

尤其当他看到卜凶和江天成还不时来一个“深情”的对视后,差点没忍住想掀桌,为了控制住自己,他随手抓了本案桌上的书放到腿上,正好就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将面前的“敌人”当成了手上的书,面上的微笑越是灿烂,手上的力道就越用力,恨不得把书立马撕烂。

这江天成着实可恨!

华怀允面上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江爱卿实在是满腹才华的忠义之士,朕甚是仰慕,如今恰好有一个难题摆在朕的面前,还望爱卿能够为朕出谋划策!”

江天成惊喜地和卜凶对视了一眼,正想要问是什么问题,突然陛下那里传来“嘶啦——”的一声,众人目光都往他那里看过去。

华怀允不慌不忙道:“方才书从案桌上掉了下来,我只拉着页脚,便不小心撕了,不必在意。”说完他将书放到案桌上,将被撕开的书页拼凑在一起,好似不经意般去用手抚平书本上的褶皱。

吴常侍却还是看到了他的举动,心中暗暗记下,此时并未多言。

华怀允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朕欲一统天下,先前同太尉和大臣们商议过,若想平天下,就要先灭掉南边的反贼势力,为了不让北方反贼起疑并联合南方对付我大夏朝廷,为今之计便只有先安抚北方,然后引南方先攻打我们,我方才听江爱卿在战场上如此有谋策,便动了爱才之心,敢问江爱卿可愿为朕去南方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