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阿诺儿开心极了,裙袂飞扬地跑来跑去,街上的小贩们看着她,恍若看见下凡的仙女,连生意都忘记招呼了。
夜璃歌和傅沧泓相视一笑,心情也是出奇地好——是啊,对他们而言,这样的日子可真难得,尤其,阿诺儿又是这样一个不染尘埃的,精灵般的女孩子。
逛了大半天,傅沧泓方才护着两个女子,走进正阳街最大的饭馆——正阳酒楼。
见他们气度不凡,掌柜亲自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道:“三位,楼上请。”
上得三楼,傅沧泓特意挑了间僻静的雅阁,掌柜麻溜地擦拭桌面,服侍三人入座。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那可多了去,”掌柜眉飞色舞,“彤云湖的鲫鱼北湄河的大闸蟹,东原的肥牛黑林的鹿脯,都是齐全的,三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璃歌,你说。”
“就一个清蒸大闸蟹,一个鲫鱼汤,一个鲶鱼羹,对了,我听说宏都的蜜枣醉味道不错,不知你这儿有没有?”
“有有有,”掌柜连声答道,“三位且等等,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待掌柜退下,傅沧泓转头看着夜璃歌,眸中的笑愈发浓郁:“蜜枣醉?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夜璃歌难得调皮一把,冲他吐吐舌头。
“你呀——”傅沧泓伸手,情不自禁地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下。
稍顷,掌柜送上酒菜,傅沧泓取过酒坛,刚一启封,空气中便漫开一阵甜甜的香气。
“真好闻!”阿诺儿微微眯缝起双眼,忍不住一声轻赞,不等傅沧泓招呼,自己先取银勺,舀了一碗,咕咚咕咚灌进口中。
“好喝!真好喝!”在她抬手准备舀第二碗时,夜璃歌抬手拦住了她,“这蜜枣醉初喝没什么,后劲却极大,小心喝醉。”
“才不,”阿诺儿咧唇一笑,“我在家里常常陪阿爸喝酒,一坛子一坛子喝光光,都不会有事……”
说罢,又舀了一碗喝进肚里。
没两刻钟,一坛酒已经见底,夜璃歌见她果真无事,遂叫来掌柜,让他再送两坛来。
一顿饭,三人吃得甚是欢悦,阿诺儿到底是醉了,拍着桌子又跳又叫又闹,最后还离座跳起舞来。
夜璃歌带着三分酒意,轻轻打着拍子,而傅沧泓望着这两个同样美丽不凡的女子,也暂时忘却了一切凡尘。
从正阳酒楼里出来,天色已然是黄昏,淡淡一轮薄阳贴在天边,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归家,显得有些廖落,风吹起满地的碎纸屑儿,像蝴蝶一般飞舞。
夜璃歌搀着阿诺儿,刚要上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侧伸来:“把她,交给我。”
“嗯?”夜璃歌眸色一寒,下意识地摆出保护者的姿态,转头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
“是你。”
旁边的傅沧泓走过来,岔入他们中间。
“北皇,我们又见面了。”
傅沧泓看看他,再看看阿诺儿:“她,就是你说的,那颗海上明珠?”
“是,北皇,把她交给我。”
“这我可做不了主。”傅沧泓摇摇头——再怎么说,阿诺儿是夜璃歌带回来的,并且很显然,夜璃歌已经将阿诺儿当成极亲极亲的姐妹。
“炎京凤凰?”男子转头扫了夜璃歌一眼,“把阿诺儿交给我。”
“凭什么?”
“我喜欢她。”
“要交给你也行,但得等阿诺儿醒来,她如果愿意,我就把她交给你。”
“我等不了。”
“等不了也得等。”夜璃歌言罢,扶着阿诺儿,登上马车,“沧泓!”
“抱歉。”冲那男子一抱拳,傅沧泓也进了车厢,马车随即启动,朝天定宫的方向而去,把那男子远远扔在后方。
“你不该得罪他。”
“为什么?”
“他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你怕了?”
“怕?你见你家相公我,什么时候怕过?”
“……对了,你还没有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上次在图海城,我陷入夜魁国大军的包围,是他救了我。”
“这样?”夜璃歌黛眉一扬,“他无缘无故地,干嘛要救你?”
“他要金矿。”
“金矿?”
“嗯,他在无土城那儿发现了一座金矿,准备开采,是以先救我,用来作交换。”
“你答应了?”
傅沧泓睨她一眼:“难不成,你觉得金矿比我的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