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哦,现在应该是摄政王府。
偕语楼书房之中,夜天诤立于案后,面容冷然。
“是。”
“可有瞧清对方形容?”
“没有,那人一直隐在屏风后面,且武艺极高。”
“比你如何?”
“略胜属下一筹,恐怕,与王爷您,也在伯仲之间。”
夜天诤沉默——到底会是谁呢?竟然能够指使董皇后,甚至操控整个璃国的格局?
《命告》?
他唇边的苦笑越来越浓,又是一股冲着《命告》而来的势力。
“王爷,”夜逐有些微急,“董皇后捺不住了,恐怕短期内便会发难,不知王爷打算何应对?”
是啊,如何应对?
夜天诤的眸中竟闪过丝茫然。
若皇后董妍提出让夜璃歌与安阳涪顼完婚,他该怎么办?
“爹爹不必苦恼。”一把清泠泠的嗓音突兀从门外传来,夜天诤与夜逐一齐看去,却见夜璃歌一身云裳,款款步入。
“歌儿?”
“倘若董皇后提及此事,父亲只管答应。”
“什么?”她的话,大大出乎夜天诤意料,“女儿,你——”
“女儿自有锦囊妙计。”夜璃歌诡谲一笑,却不肯明言。
夜天诤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点头:“好。”
……
碧倚楼。
夜璃歌坐于妆镜前,手执木梳,轻轻梳理着满头青丝。
铜镜之中,女子面容绝魅,娥眉长扫,黑眸宛若秋水,又似九天星辰。
微风拂过,镜中多出一抹黑色的人影。
“夜姑娘。”
低沉而沙哑的男声,打破房中静寂。
“想不到,他居然令你前来。”
“皇上不放心。”黑影说着,从怀中摸出只令符,小心翼翼地呈至夜璃歌身旁。
“他就,没有别的什么话么?”夜璃歌接过令符,脸上仍旧是淡淡的。
“皇上说,待国内诸事一妥,他很快便会赶来,请夜姑娘务必信他等他。”
略略抬头,夜璃歌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女子面罩浅浅霜色,实看不出心中作何想法。
“他,这些日子还好吗?”
“姑娘不用担心,皇上很好,只是日日夜夜想着姑娘罢了。”黑影不禁柔和了声音。
“你带话与他,剑昌之事,恐会再度重演,让他务必小心。”
“是,属下,记住了。”
夜璃歌默然,似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此间不宜久留,你速回去吧。”
黑影“嗯”了一声,身形却凝固不动,只看着夜璃歌。
“你还有何话说?”
“姑娘可有,与皇上成婚之意?”
慢慢地,夜璃歌坐直身子,眸色渐渐冰冷:“火狼,你好大的胆子!”
黑影曲下双膝,跪倒于地,眼中的神情却是一派倔强:“非是属下大胆,只是皇上与姑娘相识,已两年有余,皇上一颗心,时时处处只在姑娘身上,姑娘即便不念着别的,也请心疼心疼皇上吧!”
“你——”夜璃歌胸中怒意翻滚,本想一脚将面前这不知好歹的奴才给踢翻,但念其纯粹出于一片忠心,只得作罢。
“火狼,”她直直地看着他,“凭心而论,你觉得我现在,能嫁给他吗?凭势而论,傅沧泓会是董皇后,以及整个天下的对手吗?”
火狼蓦然一震。
“你看到的,只是你家皇上的辛苦,可你有没有看到整个天下?”
“你家皇上登基不足半载,根基未稳,北宏国内诸般势力盘根错节,他还未能一一梳理清楚,更谈不上掌控全局,外有虞国虎视眈眈,再加上居心叵测的金瑞,他不思集中皇权,博天下之信,却只纠缠于儿女私情,难道你不觉得,这是灭身之祸,亡国之兆吗?”
火狼浑身冷汗淋漓,说不出话来,只把前额嗵嗵往地上直撞。
夜璃歌站起身来,冷然道:“你且告诉他,我夜璃歌,绝不会嫁给一个,无为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