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爹还能把那政老二撵走?宁珊将信将疑:“那偏心眼子的老太太也同意了?”
旺儿自豪道:“老太太也被撵出去了,跟着二房住他们娘娘省亲的大观园呢。”
宁珊回忆了一下, 似乎大观园就在傻爹的侯府隔壁吧。“是不是荣侯府隔壁的那一处?我记得跟你们东府也相连的。”这句话是冲着赖升问的。
赖升急忙替贾珍表达立场:“宁大爷只管放心,我们珍大爷的心一直在您这儿, 绝对不会偏向老太太并二房的。”这话说的宁珊一个哆嗦:“我谢谢他了,心就不用了,只要没人碍眼,爷也不是不能勉强些日子的。”傻爹当家的话, 他住几天倒也无妨。只是还得想个办法, 催着内务府并工部那群人赶快把他的房子捣腾利索了。
带了宁珊的口信, 宋平和旺儿就急忙进城往荣侯府赶回去, 赖升跟他们一道走了半路, 拐弯去接贾珍下朝,今儿太上皇心情好,为了安排明日观礼事宜, 把龙禁尉都叫进宫去了。皇上为了别劲儿,把銮仪卫也都找去了,贾蓉和贾蔷跟着训练了一整天,都累得不想说话,独贾珍还兴奋着:“爷有先见之明吧,没被那家子笼络回去,坚持不懈,终于能到宁大兄弟回来了。且瞧着,那大观园一家子以后还能不能兴头得起来。”
赖升狗腿道:“大爷的智慧,岂是二老爷那样的糊涂人能明白的。”贾蓉有气无力的哼哼两声,算是赞同了。贾蔷推他一把,笑道:“就累的这么样儿了,明日可还上得了马?”
贾蓉道:“不是为这个,是我终于从戴內相那里探出口风来了,说是太上皇明日要临朝,双皇并驾,当庭封赏呢。我怕这就指婚了,宁大叔心里不高兴,别在面上露出来。”
贾蔷道:“宁大叔比咱们聪明得多,还能不懂这点子道理?”
贾蓉却看得分明:“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但也要看人家稀不稀罕这皇恩。”宁珊战功彪炳,军威赫赫,功在当代,利在春秋,这裂土开疆的功劳,皇上都得捧着些。就怕别人眼中是皇恩浩荡的赏赐,在宁珊那里倒成了绊脚的障碍。
贾蔷也点点头道:“到了宁大叔那个地位,说不准还真不稀罕公主下嫁呢。”太上皇公主不少,嫁出去的没几个能过的好的,宫中娇养出来的,一个个飞扬跋扈,往往搅和的驸马一家不得安宁。若驸马无能,依附公主的,还要被嫌弃没出息。若驸马有本事的,又哪里肯让公主骑在头上?
宁珊之功劳才智,不说举世无双的,也是当朝罕见,除非嫁过来的公主有眼色,知道谨守妇道,还能得一个相敬如宾,不然就等着相敬如冰甚至相对如兵吧。宁珊可是带兵杀敌的铁血将军,被他当不从军令的小兵管制起来,想得个好死都难。
贾珍还沉浸在选择正确的自豪中,没听见后边贾蓉和贾蔷的对话,兀自琢磨着明日献俘完了要怎么样抢在第一时间把宁珊请到自家来炫耀。
贾赦想的也差不多,正在指手画脚的张罗着摆七天流水席,邢夫人、王熙凤和迎春都被他指使的脚不沾地的跑前跑后安排宴席菜单、茶果、戏曲等的流程,但每个人都忙的心甘情愿。迎春两个时辰前才被宝玉气得心口疼痛,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早就不药而愈了。倒是黛玉一时还缓不过来,由惜春陪着在内屋休息。至于惜春,这姑娘已经彻底说不清是谁家的了,贾珍和尤氏两口子虽然没亏待过这个妹子,却也重来没重视过她,以至于谁家得势就把她搁在谁家里养着。
惜春早就不为这事儿难过了,呆在二姐姐身边她且舒服着呢,便是请她回家她也不愿意回去了。陪着林黛玉坐在房中,听着外头二姐姐开心的把丫鬟婆子们指挥的团团乱转,两人都捂着嘴直笑:“我以为姐姐是最稳重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黛玉拿帕子堵着嘴,生怕笑的太大声被迎春听到。
惜春也笑:“这会子嬷嬷怎么不出来说大家闺秀要笑不露齿、行不露脚了呢!往日净听她老人家挑我的毛病,这时候不来挑姐姐的,我不服。”
岳嬷嬷因为有了年纪,没在外头跟着忙活,却在屋门口坐着,正好听见内室两个姑娘的话,走进去,笑着道:“林姑娘和惜姑娘这是怨我偏心呢。我就偏心了,你们待如何。迎姑娘是要给我养老的,我当亲生的待,这会子她替大爷高兴,我陪着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去管她?”
更重要的是,宁珊让她教迎春规矩的时候就说了,不指望将来让她进宫的。如今宁珊这般功劳,给妹妹讨一个恩典,免选甚至请旨指婚都是轻而易举,何况只是想撂了牌子自行聘嫁?她越发不用约束姑娘了。凭着大爷的能耐,只要不进宫,姑娘嫁到谁家都得阖家捧着,谁敢给她立规矩?
黛玉也明白这个道理,娘家越是兴盛,姑娘的日子就过的越好。只是想起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连宝钗那般,孀母愚兄也无,又是一阵难过,可这大喜的时候,也万万不能哭,只得说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个人躲在被桶里,悄悄哭了一回。
第二日,大军入城,阅兵献俘。贾赦一早带着全家到了薛家的酒楼,薛蟠鞠躬哈腰等在外头接着,薛姨妈领着宝钗坐在楼上西侧,等着接待邢夫人和迎春、黛玉、惜春。
一时,众人都坐定,互相低声说着话。就听街上叮叮当当想起了开道的锣鼓,贾赦迫不及待一把推开窗子,趴在窗沿边往下看,动作迅猛的险些一头栽下去。幸亏贾琏眼疾手快,一把把老爹扯回来,却不慎父子俩同时闪了腰。
贾赦闪了腰也不消停,一边“诶呦诶呦”的叫唤着,让小厮上前给揉,一边还探头探脑的往出看。就见万人空巷的长安街上,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威武高大、霸气侧漏的大儿子银枪白马,一身戎装,当先而来。
贾赦看的不住赞叹:“看看!看看!这就是老爷我才能生出来的儿子。”
贾琏捂着腰也凑过来:“很是,老爷才能生出大哥这般惊才绝艳的大将军。”父子俩都语无伦次,听得旁边薛蟠嘴角直抽。若大老爷能生,还要大太太做什么?
宁珊身后跟着一列囚车,第一辆坐着的就是茜香国刚登基不到三年的女王。此时一脸灰败之相,却仍然挺着腰杆,竭力保持王者之风。虽然是囚车里的俘虏,但宁珊没有虐待女俘虏的爱好,因此没让她跪在囚车板子上,而是给了个小板凳,蜷着腿,勉强可以坐正。
第二辆便是叛国投敌的南安王,他就没有坐着的待遇了,两手捆在一起,栓在囚车顶上横梁正中,跪在粗糙的板子上,低着头,涨红着脸,恨不得没人能认出他来。可惜四王八公今日也都来的齐全,谁还能不认识他呢。北静王坐在远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酒楼雅间里,见南安王被押着回来,就知道这货废了,无需再花精力到他身上。其实四王八公早就名存实亡了,如今更是折了一半,看来他得尽快想办法将东平王调回京中,也好有个臂膀。
再往后又是几位将军,宁珊为主将,当先而行,两个最重要的战俘后边跟着的就是副将。前锋营骁骑营的偏将军打头阵,后边又是一列押着茜香国王族的囚车,再接下去顺次是各个营队的首领。
“今,臣宁珊,奉旨讨伐茜香国···力竟功成,献俘于陛前···大军归京,请两皇检阅。”宁珊一声令下,众将下马,单膝跪地,等候两皇发言。
太上皇仗着身份抢先讲起了场面话,辞藻倒是华丽,就是太长了些,听得有些小兵在后边摇摇晃晃的,都快要跪不稳了。
然而这还不算,皇上跟太上皇比着发言稿,一个比一个长,通篇都是华丽修饰,骈四俪六,一看就是翰林院那帮子闲的没事儿干的文臣绞尽脑汁憋出来的。
好半晌,终于讲完了,宁珊言简意赅总结了一下战况和战果,几句话胜过两皇千言万语,跟着便带大军游街。随后按着功劳大小,领着众将士到太和门听赏,又有品阶够的将军们一同进太和殿赐宴,这么一圈磨蹭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贾赦捂着腰在荣禧堂里磨地板,直转的所有人都眼晕了才等回了一身酒气的宁珊。宁珊当庭接了圣旨,不但晋升护国公,原来的镇北侯爵位也留着,将来可以传给二儿子,宁珊刚想说自己还未成婚,太上皇立刻叫人宣旨,将一个封号为璎华长公主的女儿下嫁给他。
皇上不甘心宁珊被太上皇拉拢,又让他在兼任户部侍郎的基础上再领兵部侍郎衔,总理京中步兵衙门,太上皇还要再加码,让他统管京营,被宁珊坚决推辞了,最后挂了个虚职,算是京营副统领,这才作罢。
如此一来,宁珊真真堪称位高权重,炙手可热了,朝臣们不管心里怎么又羡又妒,又恨又慕,面儿上表现的可都热情非常,一个个玩命儿的敬酒。饶是宁珊酒量不浅,最终也被放倒在了大殿上,昏沉沉被等在宫门口献殷勤的贾珍小心翼翼搀扶回来。贾蓉和贾蔷因为还在龙禁尉和銮仪卫里凑数,不到宫宴结束不能抽身,便叫贾珍一个人捡了大便宜,狠狠献了一把殷勤。
不过贾蓉和贾蔷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儿,两人花了不少银子,收买了宫中不起眼的小内侍,到底悄没声儿的打听到了那位从没听说过的璎华公主的一些情况,就等着明日宁大叔酒醒了去报讯呢。
第102章 新式种粮
献俘结束后, 宁珊得到了一个月的休假。主要是朝上为了怎么处置茜香女王和南安王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两皇各有思量, 然而宁珊作为主将, 有绝对优势的话语权, 为了不让对方得力,两皇不约而同给宁珊放了长假。
宁珊入宫赐宴之后被灌得酩酊大醉,一连两天都昏昏沉沉的。贾赦把宝贝儿子搁在荣禧堂里,自己跑到厢房去住, 守着儿子的门不许谁轻易去打扰。直到第三天,宁珊才揉着沉重的头从床上爬起来, 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看见贾赦一张笑的开花的脸。
“儿砸, 醒了!”贾赦激动的一张嘴就走了音儿,宁珊听得想笑,然而嘴角一动, 连到了头上, 只觉太阳穴一跳, 又疼了起来。
贾赦不明究竟,只看到大儿子抽抽嘴角,想笑又收回去了,心下紧张, 竟有种过去在贾代善跟前要挨揍了的错觉,陪着小心道:“爹嘴乐歪了,说错话, 你别生气。”
宁珊扶着贾赦肩膀,省的看着眼前晕,然而这晕眩是他自己喝高了导致的,不是扶住贾赦就不晃了的。连扶两把,见贾赦还在晃,宁珊就知道,是自己眼晕呢。
撑着贾赦的肩膀找张椅子坐下了,宁珊两手揉着太阳穴,好半晌才问道:“今儿是第几日了?”
贾赦掰着手指数给他听:“离你回京正好是第四天了,要是从入城算那就是三天。那伙子人灌你灌的可真狠,昨儿琏儿叫不醒你都请了太医了,你可还记得?”
宁珊又换了一处地方,捏捏鼻梁骨,又揉揉额角,道:“今儿醒来就是一嘴的苦味,便不记得也知道有人给我灌了药汤子。”
贾赦略微心虚的对手指道:“这是爹的错儿,爹给你喂完药,忘了喂水喂蜜饯了。”
宁珊拍开贾赦装可爱的手:“多大的人了,没事儿玩手指头,有时间,正经同我出去做些事儿吧。”
贾赦好奇道:“去哪里?做什么?”